第78章 當年的局
2024-09-05 11:19:04
作者: 安小迪
「噗呲!」是易拉罐被拉開的聲音。
潮濕發霉的味道充滿了鼻腔。
邵傾緩緩地睜開眼睛,卻被頭頂一盞小燈照得又閉了起來。
緩了好一會兒才再次睜開。
老舊的小房子裡,斑駁的牆壁已經看不出原有的顏色了。
坐在暗處的邵士西喝著啤酒望了過來。
邵傾試著動了動,才發現自己被繩子綁在椅子上,動彈不得,她裝有錄音筆的包被扔在地上。
「醒了?」邵士西陰惻惻地問道。
邵傾定了定神,立馬裝出一副既驚喜又可憐的樣子,「小叔?真的是你啊!我是邵傾,你不認識我了嗎?為什麼要把我綁起來?」
「認識,怎麼能不認識呢?你是邵不東的大女兒邵傾,和紀子昇訂婚的那個,對吧?」邵士西拿著啤酒走到邵傾眼前,原本笑嘻嘻的臉突然陰暗下來,「說吧,誰派你來查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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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邵士西長得有幾分相像,雖然留著亂糟糟的鬍子,也還是擋不住那份狠辣無情的相貌。
邵傾下意識地吞了口口水,短暫地醞釀了下情緒,即刻轉化成一種笑中帶淚的激動。
顫抖著聲音說道:「沒有人派我來,是我無意中看到你,以為是和小叔長得很相似的人,突然想到小叔去世那麼久了,有點想念,就鬼使神差地跟過來了,沒想到,小叔你竟然沒死!真的太好了!」
五秒鐘的對視沉默後,邵士西邊鼓掌邊嘖嘖了兩聲,「演得真好,跟真的似的,如果不知道你和邵不東之間的糾葛,我肯定信了。」
他仰頭將罐里的啤酒一飲而盡,像是聽到了一個無比滑稽的笑話一樣大笑起來,「邵不東死了你都不會想念一下,又怎麼可能想念我這個沒什麼來往的小叔?」
邵傾心下一涼。
邵家兩兄弟並不親近,她一共沒見過邵士西幾回,說她對這個小叔有感情確實太牽強了。
可眼下這種情況,即使應變能力再好,也實在想不出什麼好的理由。
她只好換了個思路求饒:「小叔,真的沒有人派我來,我就是看到你死而復生,覺得好奇才跟來的,你快放開我吧,如果你怕人知道,我保證不說出去就是了。」
邵士西在房間裡來回踱著步,嘴裡念念叨叨的,不知道在說什麼。
忽然,他停下腳步,歪頭看向邵傾,嘴角勾起一抹瘮人的笑容,「你知道這個世界上什麼人最會保守秘密嗎?」
頃刻間,蝕骨的寒意侵蝕了邵傾的四肢百骸,耳中嗡嗡作響,已經聽不到任何其他的聲音了。
只看到邵士西的嘴唇誇張地、緩慢地開啟閉合。
分明是在說——死人。
邵士西走到房間的角落,那裡擺著兩個髒兮兮的大塑料桶,他把蓋子打開,濃烈的汽油味撲鼻而來。
邵傾木然地搖著頭。
不可以,不可以就這麼死了。
醫院裡還躺著重病的母親!
還有最後想見一面的人!
極度的恐懼讓情緒走到了相反面,她抬起眼皮,出奇的冷靜,聲音更是放沉了不少,「邵士西,難道你想一輩子做個『死人』,一輩子伸手找邵不東要錢嗎?」
邵士西怔怔,扭過頭來看她,似乎是在等著聽後面的話。
「邵不東讓你裝死,再以紀天宏酒駕致死之事威脅紀家從中獲利,他給了你多少錢?十萬?二十萬?一百萬?」邵傾不屑地笑笑,「可你知不知道,邵不東從紀家得到了多少?恐怕都不能用萬來計量了!不只是這樣,他還得到了你想像不到的權力和追捧,簡直風光無限!可你呢?東躲西藏活得像只老鼠!」
字字句句直接戳到邵士西的心裡。
他惱羞成怒地朝邵傾衝過來,伸手掐住了對方的脖子。
邵傾的頭被迫向後仰去,拼盡力氣喊道:「該死的不是我,是邵不東!是他一直在吸你的血,讓你活得見不得光!」
喉嚨瞬間被捏緊,像是生命大門正在一點點被人關上。
她的大腦已是一片空白。
即將失去意識的關鍵時刻,那隻暴戾的手突然鬆開了。
空氣灌入胸腔,邵傾劇烈地咳起來,咳得臉通紅,眼淚流水一樣控制不住。
乾嘔兩下後,她恢復了說話的能力,咬牙切齒道:「我也恨邵不東,他把我和母親趕出家門,害我們孤苦無依了這麼多年,看到他享受榮華富貴,我比誰都氣!既然我們有共同的敵人,為什麼不聯手呢?」
「怎麼聯手?」
邵傾眼睛一亮,「只要你跟著我去把真相告訴紀子昇,我保證,紀家一定會給你一大筆錢,而且,你再也不用聽邵不東的,可以光明正大做個活人!」
邵士西垂下頭,又是一陣沉默。
房間裡靜得讓人發慌。
「光明正大做個活人?」邵士西喃喃自語,「我還有機會嗎?」
「當然!你別聽邵不東給你洗腦的話!只要你跟我去見紀子昇,就會有機會!相信我!」
邵傾拼命地喊,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同時,她也是在賭,賭邵士西嫉恨邵不東。
可惜,事實比她以為的更恐怖,人性的貪戀和自私更是讓人難以想像。
邵不東蹲坐到邵傾面前。
他個子不高,整個人再蜷一蜷就顯得更畏縮了。
「你以為,以紀家的勢力,我隨隨便便的假死就能騙過他們嗎?怎麼可能。所以,確實是有人死了,不過死的不是我,而是邵家的司機小胡,小胡無父無母也沒有家室,死了就死了,根本沒人追究。可為什麼這麼巧,就是孤家寡人小胡被撞死了呢?」
邵士西頓了頓,慢慢抬起頭來,眼中散發著瘮人的寒光,像頭餓狼,下一秒就會把邵傾吃掉。
「因為,他是我撞死的,撞得面目全非,根本看不出來是誰。」
他的語氣平淡到不像是撞死了人,更像是踩死了只螞蟻。
邵傾在酒店工作好幾年,人來人往的地方向來新聞繁多,她以為自己夠見多識廣了,卻還是被嚇得不輕。
哪怕是前兩年酒店客房發生的情殺案,都沒讓她如此慌亂。
她斷斷續續地從嗓子眼裡擠出聲音,「所以……當年的車禍是一個局?是你和邵不東早就計劃好的?那紀天宏……」
邵士西捋捋頭髮,再次走向裝滿汽油的塑料桶,「約紀天宏出來買畫的人是邵不東雇的,為的就是把紀天宏灌醉,紀天宏醉得不省人事,是我把他扛上的車,也是我開著他的車到了指定地點,小胡傻乎乎地聽從邵不東的指示,開車到了同一個地方,趁他下車抽菸的功夫,我一腳油門就撞了上去,車子失控之前,我跳下車,紀天宏因此撞斷了雙腿。」
「現在,」他扭頭看向邵傾,勾起了嘴角,「你還覺得我能做一個光明正大的活人嗎?哈哈哈哈哈!」
邵士西的笑聲瘋狂到神經質,聽得邵傾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