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暗藏蹊蹺
2024-09-05 10:42:49
作者: 蘇默白
腰牌是暗沉的金色,上面刻有龍飛鳳舞的陸字,遠遠看去不顯得廉價,而顯得古樸大氣。
高縣令大驚失色,站起來往這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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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官職小,又沒有接觸過京官,怎麼看地出這腰牌地真假?
高縣令半信半疑,不知如何是好。
拿著殺威棒的衙差面面相覷,你推我,我推你就是不敢往前走,他們都在害怕,害怕自己會遭到報復。
岳凌鈞冷哼一聲,將腰牌收好,單手把劉之德從地上提起,拖死狗一樣把他往高縣令地位置拖。
「周元被人追殺是事實,身上地刀傷也是事實,銀票也呈在堂上,吳大娘當堂指認,就連劉之德都已承認,這一樁樁全是事實,為何縣令大人判他無罪釋放,卻對我和我娘子以及苦主如此苛刻?五十大板,是想將我們活活打死,好來個死無對證嗎?」
高縣令額頭沁出冷汗,後背都濕透了。
劉之德啊劉之德!
真是個徹頭徹尾地蠢貨!
但凡聰明些,死不承認,他現如今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
面對岳凌鈞的質問,他啞口無言,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來和稀泥,讓這件事就這麼過去。
堂下還未離開的百姓,看見這一幕,眼底的失望和憤怒像海水般湧出。
瞧瞧。
這就是他們的父母官!這就是他們信任的大人!
不僅不幫助普通老百姓,還幫著那些惡人欺壓老百姓,實在是欺人太甚。
沈盈娘看場面膠著起來,振臂一呼。
「各位鄉親父老!還請聽小女子一言,劉之德謀取周元財產並雇兇殺人是板上釘釘毋庸置疑的事!可若是因害怕權勢而顛倒黑白,污衊甚至打殺無辜的人,那我們老百姓又該如何自處?更何況,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數不清的次數!我們決不能讓事情就這麼過去!」
她的話就像是火星,一下子點燃圍觀百姓的怒氣。
「大人,還請秉公辦理!不要讓無辜的百姓蒙冤!」
「大人,周元他們無罪!有罪的是劉之德!他橫行霸道,欺辱百姓這些你都視而不見嗎?」
「大人!」
……
一聲又一聲的質問如同浪水般湧進高縣令的耳朵,他官袍下兩股顫顫,拿著驚堂木的手也在顫抖。
完了,完了!
他到底要怎麼辦才好。
高縣令看著憤怒的人群,又看了看不依不饒的岳凌鈞,再看自己手下那些人為難的模樣,他吞咽著口水,一下又一下。
到底他還是怕了。
為官的大忌便是惹眾怒,大大忌是踢到鐵板同時惹眾怒。偏偏他兩個都犯了,要是不息事寧人,他不僅要丟官紗帽,後半輩子還要在牢里度過。
「劉之德罪大惡極,奪人錢財,買兇煞人,按照律令應當……」
「大人!」劉之德腦子的嗡嗡響一消失,就高縣令的宣判,他急急忙忙大聲打斷,也不管有多少百姓在怒吼著要教訓他,直接亮出自己的底牌,「您可別忘了剛剛那人說過的話!」
如果沒有百姓,這個案件也不是公開審理,就他們這幾個人,高縣令肯定是一條道走到黑,管什麼丞相不丞相的,反正已經撕破臉,還不如殺人滅口。
可人多眼雜,他怎麼能那麼做?
高縣令厭惡地瞥他一眼,驚堂木重重一拍,「大膽!竟然敢打斷本官的宣判,來人,把他嘴堵上。」
一旁的師爺乖覺的很,拿出一塊帕子將劉之德的嘴堵的嚴嚴實實,免得他說出什麼難聽話來。
岳凌鈞冷眼看著這一切。
劉之德傻眼。
他扭動著身子,調動全身的肌肉想要把堵在嘴裡的帕子給吐出去,可這沒有任何用,反而讓帕子堵的更嚴實些。
「唔!」
混蛋!
高縣令抹一把汗,怕夜場夢多,加快語速道:「劉之德罪大惡極,本官現判他流放嶺南,歸還全部財產,現在執行,其餘人全都無罪釋放。」
匆匆說完這些,一拍驚堂木,「下堂!」
他一溜煙地跑了,只留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劉之德。
劉之德是萬萬沒想到高縣令連保都不保他一下,直接落荒而逃,看起來就像是個喪家之犬。
岳凌鈞將他扔給衙差,聲音透著冷,「看好他。」
眼見著劉之德惡有惡報,圍觀的百姓歡呼起來。
他們在高興,在為自己做成這麼一件大事而開心。
沈盈娘的嘴角也綻放出笑意,她走到岳凌鈞身邊,靈動的雙眼裡是抹不開的情意。
周元被衙差放開,正想和沈盈娘說話,冷不丁看到這一幕,眼神變得黯淡,臉上的笑也消失不見,頗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樣。
「娘子。」岳凌鈞攬住她的肩膀,低聲安慰,「我們回去吧。」
另一邊,高縣令跑回後衙,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岳凌鈞是陸丞相的人,而眾所周知陸丞相是一個護短的,他的前途堪憂啊!
高縣令坐在凳子上想對策,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只能給他的靠山寫了封信尋求幫助,順便透個口風。
何府。
一個穿著光鮮的人被一個小廝領著往書房走,一路上,他愁容滿面,看的那小廝十分不爽。
「有那麼棘手嗎?我們老爺可是州府的首富,還是知府的小舅子,有什麼事解決不了?你老爺這般害怕?」
來送信的高縣令手下高六苦笑著回:「這會真的惹到了大人物,我老爺是怕的不行,只盼何老爺能伸出援手,好好幫他這麼一把。」
小廝立即閉嘴不說話,只是腳下的速度慢了許多。
既然是麻煩,肯定得拿出誠意來,就這麼空手過來,是想白嫖?看他不給他一點教訓瞧瞧。
高六急著找何老爺報信,偏偏這小廝還故意慢下來,他恨不得捶他一下,讓這小廝明白事情的重要性。
可看著小廝那鄙夷的眼神後,他明白了。
因為出門太急,他沒有帶東西來賄賂小廝,這個小廝故意為難他。
可因為要求人,高六沒辦法,只能賠著笑。
好不容易到了書房外,小廝留下一句讓他等著後便把他扔在這,自顧自離開了。
殊不知,這事兒早就傳到了何老爺耳朵里。
書房內,何老爺看起來如彌勒佛一般和善的臉十分凝重。
他看著身邊的大打探消息回來的人。
這人穿著綠色衣衫,正方形臉,看起來很是機靈,但是眉眼之間全是戾氣,赫然是直接在公堂上命令高縣令的人。
「你是說你見到了平波侯之子?你確定你不是看花了眼?」
何老爺一邊說話,一邊摸著椅子上作為裝飾的碩大東珠。
陳禮點點頭,「是的,老爺。千真萬確,我看見他拉著一個農家婦人,大鬧公堂,言語之間對那個農家婦人頗為偏愛的模樣。若不是怕他發現,我不會等到案件沒宣判就離開。」
何老爺摸東珠的手頓住,然後又慢慢動起來,「好,我知道了。」
他眼裡精光乍現,端的都是算計。
「你出去時順便將高六叫進來。」
吱呀一聲,書房門被打開,盯著一張小臉的陳禮走出,他對高六說道:「進去吧,老爺在等著你。」
高六向他道謝,咬牙走了進去。
何老爺看見高六,笑呵呵的,「小六啊,你叔叔讓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啊?」
高六看見他笑,臉皮緊繃,手心都出了汗。
別人會被何老爺這和善樣所迷惑,以為何老爺是個大好人,可他清楚的很,何老爺就是個卑鄙無恥、心狠手辣的人,笑的越和藹,殺人時越狠。
高六暗自平靜自己的心神,聲音沉重,「何老爺,今天有人拿著陸丞相的令牌硬是逼著我家大人秉公辦案,還煽動百姓,我家大人沒辦法只能秉公辦案。」
「是這樣啊。」
何老爺仍是笑,但眼底沒有絲毫笑意。
陸玄清?
看樣子那個失蹤的平波侯之子,年少有為的將軍果然在華縣那個破地方。
「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何老爺語氣淡淡。
高六待著不動。
何老爺看向他,「你還有什麼事嗎?」
高六想到高縣令交待他的話,咬牙道:「我家大人說他惹不起陸丞相,希望老爺您能幫幫他。」
何老爺擺擺手,「小事而已,你放心。」
高六見他答應,長舒一口,悄然退下去。
他一走,何老爺白胖和善的臉上顯出幾絲陰狠,抓著手邊的茶杯就往地上摔。
「一個小小的縣令居然還敢提條件,真以為自己是個什麼人物?不過是我手上的一條狗,遲早殺了吃肉!」
華縣。
沈盈娘和岳凌鈞回到他們買下的臨時住所,周元也跟著他們一起。
一關上大門,周元突然間跪下,兩眼含著淚對沈盈娘磕頭,「掌柜,大恩大德無以言謝,只能這輩子當牛做馬報答您。」
沈盈娘被嚇一跳,她哭笑不得地伸出手虛扶著他站起來,「我已經讓你離開點心鋪,所以現在我不是你長輩,只是你朋友,朋友之間無需言謝,你自然不用當牛做馬報答我。」
周元搖頭,神情懇切,「若是沒有你,我怎麼會有今天?我當然要為你當牛做馬。」
沈盈娘繼續拒絕,「真的不用!你一個瓷器世家的傳人,蜜罐里長大的少爺,應該有更廣闊的天地,何必因這些恩情所束縛住手腳?這樣實在是太蠢。再說,我只要肯花錢就能找到有能力的人為我做事,但你這樣的朋友卻是花錢也找不著的。」
周元眼圈發紅,不經意間泄出濃濃的愛慕之情。
岳凌鈞在一旁看的只覺得刺眼,他一言不發地甩手離開。沈盈娘正和周元交談,沒有注意到他生氣地離開,還在和周元說話。
「劉之德被流放,華縣數的上名號的瓷器店鋪沒幾個,你現在接手你家的瓷器店鋪並發揚光大,這華縣的瓷器市場便都是你的。而我手上有幾個和瓷器有關的方子可以交給你,算我入股如何?」
「當然可以!」周元情緒激動道,「你對周某來說就是再生父母,只要你願意,都拿走也可以。」
他想為沈盈娘當牛做馬,便是不想和她失了聯繫。現在沈盈娘入股他的瓷器店,他當然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