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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虎口奪食(一)

2024-09-05 10:12:05 作者: 愛吃土豆的招財貓

  外室傳來腳步聲,一陣後,竟是阿染。

  「尊上,你終於醒了!」

  桑伶淺笑點了點頭,伸出了手腕,讓對方檢查,一番後,阿染終於是放了心,立刻道:

  「尊上,我去煮些清粥,再備些清爽的小菜,對了,還有大毛,我也要去通知!」

  此時,在桑伶面前的阿染像是個開心的孩子,轉了一圈,風一般地出門忙碌了。

  桑伶收回了想要攔人的手,扶額搖頭,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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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安靜,又是深夜,她將四周的床帷放下,準備休息。

  忽然,就聽門扉吱呀一聲被人打開。

  桑伶還以為是阿染,直接半坐起來,倚靠著床頭,等著他走來。

  因為床榻四周都放下幔帳的緣故,模模糊糊只看見一小點橙色的燈火,如今來了人,也只能隱約瞧見一個黑色輪廓,從屋子裡走過來,然後微微一停,似乎是倒了水又慢慢地向她走來。

  桑伶聽著那響起的腳步聲,覺得來人好像不像是阿染。在猜測對方身份的同時,清明一片的腦袋也隨著這道腳步聲慢慢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一直控制謝寒舟的竟然是劇情?

  也是那劇情,殺了她兩次啊。

  自己千辛萬苦殺死的陸朝顏,不想對方竟然還是甦醒了!

  劇情力量如此之大,即使是在鬼市陰謀戳破之後,它出現了裂縫。這般虛弱下還有餘力將陸朝顏重新復活,今後長路漫漫,如何才能對付那劇情力量啊?

  她微微一嘆,忽然就見那幔帳一動,一隻寒玉一般的手將那幔帳分開,勾上了金鉤。

  另一隻手便將那茶水遞到了桑林的面前,露出了謝寒舟的臉。

  他垂眸看著她,衣襟上長發散下一縷,卻是花白夾雜,一夜白頭。

  「你已經昏睡了三日,終於是醒了。」

  桑伶一怔,下一秒,禮貌性的視線從那頭髮上偏開,沒有去問。

  那茶杯執著地遞到面前,她瞅了瞅,伸手接過,直接將那茶水喝了進去,然後微微抬頭,又道:

  「再倒一杯。」

  那是吩咐下人萬般隨意。

  謝寒舟也不推辭,直接起身,又親手倒來一杯。

  桑伶直接飲下這杯茶水,然後毫不遲疑地開口:

  「再來一杯。」

  謝寒舟起身倒了第三杯……

  桑伶最後足足喝了第五杯,才終於叫停,然後她開口一笑,笑容肆意,卻是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陸朝顏醒了,玄誠子不叫你回去?」

  謝寒舟握住那茶杯的手捏得發白,抬眼看她,眼神莫名:

  「我摔了通訊玉佩。」

  桑伶感慨:

  「不愧是受那股力量鍾愛的人,真是霸氣。」

  謝寒舟沒有半分喜氣:

  「鍾愛嗎?不過是寒江孤舟,任人擺布罷了。若是我不受控制,祂能做的就是再換一個。」

  桑伶卻不認同:

  「不,你才是這股力量鍾愛的人,祂不會換了你。」

  所以,這也是她一直沒有殺了謝寒舟的真正原因。

  她擔心劇情的反噬,擔心系統攻略的對象要是真的死了,那聯繫這個世界和現代的紐帶也會消失,那再談回去的事情就更是渺渺。

  陸朝顏的死也是她試探那劇情的第一招,沒想到對方還是輕而易舉地讓陸朝顏復活了,這下她還真有些茫然了。

  「陸朝顏死而復生啊,看來殺她還真是困難。」

  她和陸朝顏不可謂是生死仇敵,來往都是針對相對,如今自己重傷不起,對方活蹦亂跳,想想就覺得憋屈。

  謝寒舟卻眸光流轉看來,來往間都是寒芒:

  「天道宗如今不過是看著高高在上,其實就是海市蜃樓。陸朝顏的事情你不用在意,最終要對付的該是那道力量。你之前已是氣息斷絕,我用聚魂燈救你,卻遭遇了那力量的阻攔。兩廂比拼,最後那力量退卻,又被削弱一次。」

  桑伶看著對方那夾在烏髮中幾縷銀髮便已經明白,謝寒舟這次必是付出了代價,才能取勝。而這個代價,很大。

  她眼睫低垂,沉默下來。

  四周一靜,那種黑夜之中因為沒有任何喧鬧,才被凸顯出來的白茫音在此刻放到最大。嗡嗡的細鳴聲中,靜得都能聽到心跳。

  桑伶也在此時聽清,自己原本被鬼婆暗中算計的心脈修復好了。她如今傷勢已是恢復了大半,剩下的事情不過是水到渠成罷了。

  所以她想了想,還是將話題轉回到了謝寒舟的身上:

  「之前我還昏著,有些事情也沒有想清楚,如今我俱是好了,那便也要仔細和你商量一下,如何對抗那股力量。」

  「我聽見了你昏迷前說的話。」

  謝寒舟忽然開口,打斷了桑伶的話。

  她一怔,卻是立即眼睫低垂,蓋住了所有的神色,讓人辨不明她心中所想。

  謝寒舟垂眸低望著手中那天青色的瓷杯,看那其中印入那床榻上女子的半張側臉。

  好似皎皎月間月,不過卻是鏡花水月,再難觸摸。

  握住杯盞的手慢慢收緊。

  屋內溫暖如春月,床榻正對面是一扇鑲玉石螺鈿百鳥屏風,桑伶的視線在那裡停了停,一時不知道該不該說穿書的事情。

  不過,她就算不說,也是身在局中,難以脫身。若是說了,倒是可以雙方合作,尋求共贏。

  可要是說,說多少,怎麼說才能讓人接受而不是起疑,都是問題。

  屋子裡更加安靜了。

  床榻上的女子烏髮散著,薄薄的單衣裹著窄肩細腰,挺直的脊背像是春日裡的白楊柳,瞧著嬌弱其實堅韌無比,亦如她的性子。

  謝寒舟抬頭,去看她的樣子,像是第一次認識一般,亦或者,去撥開那些所有關於回憶,關於外表,一切的表象之外的內里。

  他又開了口,選擇退讓一步,將自己的猜想先一步說出:

  「你之前說,陸朝顏是女主,可這個詞語只會是存在凡人的話本子裡。你又說,我被那力量鍾愛,那我便是男主。所以這方世界,萬物生靈竟是一個……話本?」

  桑伶一怔,本能般去看了一眼謝寒舟,然後下一秒在看見對方肯定了猜測的眼神,便明白自己被詐了。

  她苦笑:

  「謝寒舟,你還真是厲害,僅憑這三言兩語,竟是猜出了全貌。」

  謝寒舟沒有說自己曾經在發現了那力量後,所查閱所探尋付出的時間精力,所有猜測早已經暗浮於心,桑伶所說的不過是暗和他的猜測罷了。

  他開口,只問了一句:

  「所以,那股詭異又強大的力量到底是什麼?」

  桑伶嘆息,目光悠遠地放在了那屏風之上,看那螺鈿折射出五彩的光芒,目光也變得恍惚起來:

  「劇情。在我初遇你的時候,我所知道的一切劇情,都與這方世界裡即將要發生的所有事情重合,像是一本早已經寫好的話本子一樣。而我當初的任務便是獲取你感情,和你結成道侶,取代陸朝顏。不過還是可惜,最後功敗垂成。之後,便是一切空白,未來不知了。」

  謝寒舟初始還在揣測,後來竟是渾身一僵,從這番話里聽出了一件事實。徹底感覺到一種巨大的荒謬感兜頭澆來,推翻了他所有的認知:

  「所以一開始,你接近我根本就不是真心,亦不是……相悅?」

  最後兩個字低啞乾澀到從喉嚨里都吐不出來。

  桑伶沒有去美化自己當初的行為,也沒有去解釋自己曾經在很長一段時間其實是掙扎猶豫,甚至擺爛放棄過。而她也真正喜歡過謝寒舟。不過她很清楚,他們之間即使誤會釐清,也是步步溝壑,再難回到從前,如今他能放棄,倒能讓她少了許多煩惱。

  「是。」

  「是?」

  謝寒舟清楚地捕捉到她那厭煩隱忍的情緒,閉了閉眼,調動靈氣壓住迅速起伏跌落的情緒,運行間經脈陣陣刺痛,滿心澀苦。

  「你竟然連句解釋都不願意說了嗎?」

  回答他的不過是一片靜默。

  謝寒舟捏緊了那手中的茶杯,定定地看了許久,終於還是將所有的情緒壓制了下去,慢慢開了口:

  「有一件事,你要知道。陸朝顏雖然復活,可宗門內有弟子親眼所見,她如今性情大變,根本沒有從前半分模樣。而她在宴會完成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收攏無數外門弟子,切斷了通訊,帶至秘境試煉,毫無消息。」

  桑伶蹙眉:

  「你是在猜測?」

  「四年前,在禁忌之地,我反抗了那股力量時,便發現祂好像是借用了陸朝顏的身體,讓她說話做事與從前大相逕庭。」

  謝寒舟的語調又沉又慢,將那個可怕的事情闡述出來。

  同時一個事實也在此刻清楚,糾結過往根本無用。只有通力合作,才能對抗那一直潛伏在暗處,準備動手的力量。

  天道宗,玄誠子都不可怕,最可怕的敵人在此刻終於露出水面。

  便是那一直暗暗躲藏,想要讓所有事情和祂安排的一樣發展,變數不能存在的劇情力量!

  如今,那力量竟然再次降臨在了陸朝顏身上,他們接下來便會是一場惡戰,可也是一次機會,一次能將對方重創,甚至是絞殺的機會。

  桑伶眼睛大亮。

  風浪大魚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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