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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 生死局(三)

2024-09-05 10:10:58 作者: 愛吃土豆的招財貓

  從傳送大陣出來的滋味和天旋地轉差不多。

  昏昏沉沉間,桑伶醒來的時候,就聽到蘇落的聲音:

  「傳送大陣的符咒千金難得,今日我花了血本,桑伶妖祖是不是可以以身相許,報答我的救命之恩?」

  這是桑伶第二次聽見救命之恩這個詞了,有一點對方在陰陽怪氣的滋味,只是這感覺太過捉摸不透,以至於她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她抬手摁住有些眩暈的腦袋,從坐著的石頭上緩慢站起,抬目四望,才發現她已是來到了千里之外,從中州南端到了西北方位,很快就要靠近禁忌之地的外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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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腳下黃沙漫漫,摻雜著少量的石子,連著吹過來的風都是乾燥割面,氣候異常惡劣。

  原本的傳送大陣已經在地上消失不見,恍若從未出現過。她剛才一出來,便被蘇落扶到石頭上坐著,倒沒看清那腳下的符光花紋。傳送大陣真的是來自符咒之上?那也太過逆天了吧。

  蘇落並沒有多說符咒之事,只定定看著桑伶的眼睛,眼神灼灼,像是看不夠一般。

  「阿伶,救命之恩啊,救命之恩?救命之恩。」

  桑伶側開視線,不太想去看他。

  「這麼久的時間都未出現,一來就像是個要債的。」

  蘇落立即伸手去扯自己的衣領,在桑伶猝不及防間已是拉開了半截肩頭,上面傷口猙獰密布,只將將結痂,傷口深重處還在滲出血絲,形狀可怖。

  桑伶本想撇開的眼睛,立即定在那傷口之上:

  「九層塔那夜,你本該在塔外配合我,到底是何人襲擊的你?下手還是如此之重。」

  她伸手想要去仔細看那傷勢,蘇落卻一把將衣領拉了回去,避開了桑伶的動作。他側身,頭深深垂下,像是在自責:

  「一夥神秘人,我並不知道他們的身份,他們下手很重,我拼死逃出,落進了深山,才算是撿回了一條命。可我靈氣受阻,本身實力低微,連通訊玉佩都不能激活,好不容易傷口好些,連著修為也回了點,便斷斷續續聯繫你。後來,有了自保之力才當了全部身家去鬼市買了一張符咒,打聽了消息過來找你。」

  桑伶剛才一看到傷口,便是眉頭直皺,那傷口還是暗紅色的,血痂也結得很淺,說明並沒有上藥,連著蘇落身上都沒什麼藥味,說明對方一直強撐著,肯定是極疼的,但看對方的神色,好像沒什麼感覺。

  一雙眼睛奶狗般湊看了過來,期期艾艾,想要靠近,又擔心桑伶不喜歡,站在原地牢牢看著,要多可憐,便有多可憐。

  「阿伶,阿伶,你最近有沒有再和那謝寒舟見面?我養傷的日子,日日擔心,想要馬上好了立刻來找你,又擔心我來的會不會太晚,成了你們之間的阻礙。」

  口氣可憐,可那綠茶味撲面而來,擋也擋不住,讓人輕鬆就能將面前人的心思和小心機全部看清。

  桑伶笑了,然後扯過蘇落的袖子,將人回身壓在了剛才的石頭上。

  他有些不解地眨了下眼睛,還是乖乖聽從,順從乖巧。看見桑伶有些糾結的表情,他低了頭,伸手抓住那衣領,帶出些無措的口吻來:

  「是不是我現在一身血氣難聞?我等會就去洗洗,保證香,不熏著你。」

  桑伶搖頭,然後抬手蓋在他的手背上,想要將那手拿開:

  「脫吧。」

  「嗯?」

  蘇落就是一愣,抬頭看向桑伶,眼睛清澈乾淨,被日光照進,像是揣著一汪碎金子,浮光躍金般美麗。他的面頰慢慢紅起來了:

  「阿伶……其實,其實也不是不可以,咳咳,就是這裡光天化日,幕天席地的……我們要不要尋間屋子?」

  桑伶加大了手中的力氣,將那衣領扯開,卻不急著接下去動作。而是將視線放在了蘇落那紅暈越來越大的臉頰之上,故意不解道:

  「我是給你上藥,為什麼要找屋子?」

  「啊?」

  蘇落的眼瞳一震,還來不及反應,身上一處傷口便是一陣刺痛。他下意識想要退開,可桑伶那扶住肩膀的手卻是牢牢抓住,讓他根本就逃不脫。

  桑伶一手抓人,一手拿藥,窸窸窣窣地灑上不少,動作十分迅疾,處理也是細緻。

  只是,這藥療效雖好卻是極痛,她除了一開始轉移了蘇落的注意力沒讓他躲開,可接下來,那藥便上得有些難。

  此時的蘇落已是上衣全部解開,上半身的傷口都被處理完畢,可整個人卻是痛得鑽心,只能縮在桑伶的懷中,然後伸開雙臂將人抱住。口中斯哈斯哈不住的低低吸著氣,像是真的一時痛狠了。

  桑伶更加憐惜,將一瓶子靈藥抖完了,才察覺出不對。可蘇落根本不願意鬆手,雙手從桑伶那纖細的腰間穿過,緊緊抱住,不願意放手。

  「阿伶,桑伶,笨倉鼠……笨倉鼠。」

  他喃喃自語,來回嘀咕著稱呼,小名,情緒隨著語調高高揚起又狠狠落下,上下飄忽著,寫滿了心事。

  桑伶只當他長久不見在撒嬌,不自覺臉上的淡漠表情早已褪去,露出了笑來,抬手摸了摸懷中那毛茸茸的烏髮:

  「像是個小孩子,受傷了也不好好照顧自己,還拖延成這樣。」

  蘇落搖了搖腦袋,聲音悶悶地傳來:

  「你還沒回答,你和謝寒舟如今如何了?若是不說,我晚上這覺都睡不好。」

  桑伶摸著的手就是一頓,有些不解,道:

  「我和他早沒什麼交情,你怎麼突然關心此事?」

  蘇落下意識住了口,沒說出他在試探桑伶和謝寒舟是不是合作了,立即轉了話題,帶出了一點醋味來:

  「他對你就像是狗見了肉骨頭,我如何放心?自然要細細查問,才能徹底安心。」

  桑伶腦中那點疑雲立刻散去,噗嗤一聲徹底笑了出來,正想要問問一個男人為何如此小心眼時,忽然就聽見周圍多了一聲異樣的動靜,那聲音細微,腳步踩在砂石上沒半點聲響,風聲瀟瀟,只隱約傳來一點衣袍的摩挲聲。

  她立即將蘇落帶起,腳下一點,向著一處飛去。

  不想,身後那追兵也加快了速度,死死跟來,一刻不松。

  桑伶繞了幾圈,又遮掩了氣息,可對方還是能發現自己,她頓時發現了不對。

  她的身上是裝了定位?這些人怎麼像是摸准了她的位置一樣,次次都能看清她繞路的打算,直線追擊。

  來不及多想,對方又再一次地接近,而且速度更快,來勢更猛。

  轉瞬就已是模糊看見身影,四目相對,竟然是陸朝顏領著天道宗那幫人!

  桑伶讓溯洄之鏡仔細探查周身,這才發現自身氣息被一種看不見的符力鎖定,遙遙指引,風向標一樣明顯,她立刻明白了過來。

  她本想直接提劍一戰,剁了身後那尾巴,可余光中蘇落臉色蒼白虛弱,明顯還在傷中。她捏緊了劍柄,還是調用了鏡能將那氣息蓋得嚴實,左手拉過蘇落,兩人的身影瞬間隱匿在了黃沙之間,陸朝顏手中的符光接引頓時消失,再難尋見林伶的位置。

  眾人頓時停在了原地,無頭蒼蠅般轉了幾圈,才發現他們跟丟了人。

  「陸師姐,那人沒了,我們還追嗎?」

  陸朝顏不說話,緊緊皺眉看著眼前黃沙,四周蒼茫空寂,根本看不見任何活物。

  那捏住符光的手用力到近乎發白,她才能從嗓子裡淡淡吐出一句話來。

  「傳訊師父,讓他派人增援。」

  「是。」

  弟子們面面相覷,雖然想不通陸朝顏怎麼忽然轉了主意,但也知道事不宜遲,就要用通訊玉佩佩聯繫宗門。

  不想,陸朝顏腰間的通訊玉佩忽然亮起,竟是傲薇真人。

  陸朝顏對這個宗門內唯一的女長老很有好感,師父再如何疼愛自己都是一個男修,很多事情上,傲薇真人便貼心細緻得多,兩人關係自然親近。

  傲薇真人一聽說此事,立即怒了起來:

  「林伶竟然沒死?還成了妖族!真是欺師滅祖之徒!」

  陸朝顏將沈家村還有空門村之事添油加醋講了出來,頓時傲薇真人便已是怒不可遏,當即決定要從澤州趕來此處,一同捉拿林伶。

  通訊玉佩掛斷,弟子猶豫開口:

  「陸師姐,我們還要聯繫宗主嗎?」

  陸朝顏笑了起來:

  「當然不用,援兵這不就是來了?」

  她當然知道師父的厲害,只是好刀要用到刀刃上,要是自己能親手捉住那可能是妖祖的林伶,豈不是大功一件?宗門定會對自己一改之前的態度,重回當初榮光,至於傲薇真人能分到多少功勞,會不會成了炮灰,就不在她考慮的範圍內了。

  她滿心滿眼都是對即將到來的成就的渴求,絲毫不知危險也在不知不覺中慢慢靠近。一張名為陰謀算計的大網正朝著她張開,徹底網住她的性命,在劫難逃。

  第二日。

  傲薇真人依約到了此地,卻是獨身一人。

  陸朝顏朝她身後看去,有些失望地收回了眸子:

  「寒舟未曾和真人一起來?」

  傲薇真人看著陸朝顏臉上依舊得體的笑容,剛才的話像是隨意開口多問了一句。可傲薇真人如何不清楚這女子的心思,卻沒有解釋,只隨口道:

  「澤州還有事情要處理,我便先來了。我聯繫過附近的弟子,並未看見林伶的出現,她現在定然還在附近蟄伏。我們只要耐心些,定能抓住她。」

  「這樣啊。」

  陸朝顏的聲音很輕,不太相信謝寒舟不來的解釋,可見傲薇真人話題已是跳到了林伶身上,倒也不好追問,只能順著話題說了起來:

  「我早已經安排了弟子守住此處要害,符光也是時刻盯著,只等林伶露頭的一刻。」

  她接著講出無數布置和人手,傲薇真人一雙眼睛明滅不定,靜默聽著,片刻後忽然笑了:

  「林伶若真是妖祖,朝顏你可是立了大功。」

  大功二字上,她的語氣重了幾分,帶出些另外的深意。

  陸朝顏卻忽然被手中符光吸引,大喜之下並未聽清這話,她將那猛然亮起來的符光指給傲薇真人看:

  「真人!林伶出現了!」

  另一邊廂。

  桑伶帶著蘇落藏在附近,不想竟是忽然冒出了一夥神秘人,招式兇猛,帶出殺機,還故意針對蘇落。

  桑伶猝不及防間,立即舉劍應對,轉瞬卻泄出了一絲氣息,立即就被符咒捕捉到了位置,徹底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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