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深宅女怨(五)
2024-09-05 09:58:09
作者: 愛吃土豆的招財貓
少年沒再吱聲,過了一會,才伸手拉了拉桑伶的衣擺,力道有些大。
桑伶只以為對方又在搞什麼惡作劇,三番四次的相處,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傢伙就是一個頑童,還是一個玩心很重,很不靠譜的頑童!
本不想理會,可那衣擺上的手就好像是粘在了上面一樣,沒辦法,桑伶無奈低頭看他,沒好氣的道。
「你又想做什麼?是想到什麼壞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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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眼珠呼嚕一轉,嘴邊的否認就變成了吞吞吐吐,他伸手指了指前方,斂聲屏氣道:
「你去看,就在那裡,那裡有個東西。」
說的神神秘秘,桑伶不作防的側頭去看,視線里清晰看見,一截緊密相連鱗片疊攏的身子就掛在眼前的藤蔓上,層層掩映下似乎有一雙綠色獸瞳一閃而過。
這東西?
「蛇!」
桑伶來不及再想,腳下一點,迅速向後退避,手下不忘扯住那少年後領。一個呼吸間,就已經退至五六米遠外了,迅速避開。
抬頭再看。
那處的蛇身還是一動不動,似乎是並沒有發現他們的闖入。
桑伶正當猶豫時,手被人胡亂拍了兩下,低頭,一張脹起來通紅痛苦的臉映入眼帘。
手裡的勁驚得一松,少年臉上的紅迅速退下,他捂著脖頸位置,咳嗽了半天,才將那口氣喘勻。
「你,你厲害......咳......咳咳,別人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是有仇,當場就報。我不過就是嚇嚇你,你直接就想要勒死我?」
「嗯?」
桑伶一頭霧水,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麼,渾身戒備狀態一收。走回去了兩步,定睛細看原來少年指的位置——
那處還是之前的模樣,只不過因為自己現在站的距離近了,就能很清晰的看見那截緊密相連鱗片疊攏的身子原來是透明的顏色。只是之前蓋在黑綠色的藤蔓上,顯得顏色極深。連原來自己看見的那雙蛇的豎瞳,也不過是眼花錯覺。
「原來只是一張蛇皮?」
桑伶冷笑磨牙。
少年緩過神來,就對上了這眼神,一個激靈立即從地上爬起,擺手解釋道:
「我只說是一個東西,沒說是妖獸啊。瞧著這蛇皮的大小,這蛇也是年份夠久的。我們要不要快走,要是這大蛇發現了我們闖入了它的領地,可不是要費一番苦戰?」
桑伶腳下不動,皺眉沉思。
蛇蛻皮通常都是選擇山石林立,易於外部拉扯的地方,這裡泥土滑膩,山石也不多,倒不是個利於蛻皮的好地方。那蛇皮掛的地方,還是一根細弱藤蔓,大蛇根本不會攀沿其上。
而且。
「蛇通常會選擇在離窩一段距離的地方蛻皮,不會就在窩裡或者是窩的附近蛻皮。如果出現在了此處,說明我們進來的地方很有可能不是這大蛇的領地。這蛇皮可能是風從那洞頂吹下來的,才會掉在了那根細藤蔓上。」
少年眼睛倏忽一亮,很是贊同的點頭道:
「還是兄台說的有理,看來我們是沒有危險了。我剛過來,一路味道都是乾淨,看來這裡沒有野獸或者山精野怪會來棲息。我們倒是可以在這裡休整一番。」
桑伶沒有回答,她抬頭看天,那偌大的洞口上又是一座山,山林寂靜。
牽絲城被山所圍,山丘眾多,九層塔就位於北面峻險的群山中。南面山林地勢簡單,雨水充沛,盛產頗多,養活了周圍無數村民。
只是村民大多只敢進入山林外圈,內圈群山往上,從無村民膽敢涉足。偶爾膽大涉險,或是迷路走失的,也是十不存一,從未回來。
所以,少年說深宅就在前面位置,桑伶是相信的,畢竟人也是要命的,就算是財富通天的凡人權貴也不會將宅子置在一個危險的地方。
她和少年現在踩著的地方,就是山林內圈較外的位置。這一路,沒想他們都走完了外圈,都沒有看見深宅。
桑伶一時有些迷茫,旁邊少年似看懂了她的糾結,朗聲開解道:
「現在天要黑了,我們在山洞前面休息,明日天光大亮後,再去尋深宅的路。我和從前一位獵戶打聽過,那深宅就在這附近,不會再往裡面去了。」
「好。」
桑伶跟著少年抬步返回,身後林風漸起,涼了一背。
......
還未走近原來地方,只聽水聲「噗噗噗」的沸騰鼓動著。
少年一個箭步沖了上前,將那兩個陶土罐子打開,見水質乾淨,便拎了一個小的下來,又將那大的掛在稍遠火焰的地方,余火溫著。
「大的是用水,也可以喝,水都是無根水,乾淨的很。這個小的,我預備煮些東西吃,你那裡可有什麼可以煮的?」
說話間,一大袋子的山珍野味被倒了出來,還帶著新鮮水珠,鮮嫩極了。
「就是你要嚇我的那個地方,我辛苦采來的。」
桑伶道。
「哈哈哈,我來我來。」
少年嘿嘿一笑,主動接過,不用桑伶動手。
洗切煮,又將那小陶土罐放回了火上,期間沸騰煮出的香氣愈發濃烈,他卻不急著吃,先後放了些調味野蔥蒜,還有別的粉末,又拿長竹勺攪拌了幾下,最後卻是又將蓋子蓋了回去。
一刻鐘後,等桑伶正正好感覺肚腹空了,就聽少年招呼可以吃了。
一個巴掌大的薄瓷碗裡,盛著山菌野菜,花花綠綠,香氣誘人。湯水到了嘴裡也是香的,層層遞進的美味感覺,足足讓桑伶吃了三碗!
飯畢擦嘴,桑伶忍不住道:
「同樣都是一雙手,怎麼你做出來的,我險些要把舌頭吞了進去。」
少年悶頭喝湯,聞言也只隨意一笑,只道:
「都是修士,依靠靈氣闖蕩歷練,這廚藝好不好有何干係?」
「廚藝好,不僅美了心情,就是今後想要退隱田園時,還能做個廚子,可以好好享受享受普通日子。」
少年只微勾了下唇角,不知可否的樣子。
桑伶繼續捧著那碗,伸手又從大陶罐里倒了些水。緩緩送進肚裡,將嘴裡的那股鮮味慢慢沖淡,漸漸平息了呼吸。
山洞裡靜謐一片,暮色漸起,洞外的雨聲卻是絲毫不停,反而雨聲變大,一時間耳邊只有嘩啦嘩啦的雨聲連片,恍若世間就只有這一處地方,兩個人在。
難得有一種,時光都在此時慢下來的氛圍。
桑伶緩緩吐出一口氣,看著那點霧氣在空氣中慢慢散開。視線的另一頭,少年一直靜靜盤腿坐在對面,頭落在膝上,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些什麼。
她也開始學著放空了思緒,連著心口處一直沉甸甸壓著的情緒,也被一起排空。
只是手中空空,桑伶直接解開了御獸袋,將那小黑貓放了出來。小黑貓見地方換了,警惕的掃視一圈,重點盯了盯對面的蘇落,選了屁股對他,拿著毛腦袋窩在桑伶懷裡。
小黑貓:「喵喵~」,還是最喜歡主人!
桑伶捏了捏它的小肚子,見鼓鼓囊囊,就知道小傢伙吃了她放在御獸袋裡的食物,放心不少。然後,直接拿了梳子,開始梳毛,一點點梳開小黑貓身上打結的毛髮。手上力道輕柔,動作仔細,沒一會兒,小黑貓就舒服的眯了眼睛,從喉嚨吐出小小的「呼嚕」聲。
梳完了,桑伶才發現時間過了許久,小黑貓直接睡著了,就連對面的蘇落也躺在了攤子裡,似乎也睡著了。
手裡是毛茸茸的觸感,「噼里啪啦」的雨聲,被一縷風送了進來,捲起一點濕潤的泥土氣,還未細聞多久,就被火堆燒了乾淨,只留下一點樹脂燃燒後的清香,經久不散。
環境不同,連同對面坐著的人都變得不同,過去的所有紛擾都在此時消散了。桑伶忽地意識到,她終於不必再和那人綁在一起,不用再想起關於那人的一切。
天道宗,宗門,世家,陸朝顏……謝寒舟,所有的一切煩擾都可以不必理會,她可以好好為了自己而活一次了。
剩下的時間裡,桑伶就著那吊著的溫水,簡單擦洗了手臉,連右手和左額角都被遮掩著胡亂擦了一通。
撿了一處地方,摟著貓鋪了塊攤子躺下,不過一會兒,眼睫就已經合上。
小黑貓睡到一半,突然感覺自己被一片柔軟甜香環繞,有些奇怪的睜眼,下一秒,卻慌得一下從那裡跳開,在原地轉了好幾圈。好半天,才撿了一處稍遠的位置,趴了下來,立即就睡著了。
對面,蘇落被這點動靜吵醒,發現桑伶已經側臥睡著,身上的蓋毯落了一半在旁邊,他起身,好心給她蓋了回去。
只是。
瞧著桑伶還在睡,半點都沒有發覺自己的動作,他忽然笑了一下,戲謔語氣沒個正形:
「還真是一種可愛的粉色小動物,睡得真沉……」
你才是豬!
桑伶在夢裡罵了一聲,越過重重夢境,出口的卻只是嘴角一點輕抿,帶著一種被打擾到睡夢的反應。
沒過多久,只感覺周身一暖,身上似乎被蓋上了一件厚實暖和的物件,她慢慢放鬆了身子,將自己窩得更深,接下去的一切,就被夢色蓋住,沒了感覺。
……
少年將那件毛毯子蓋好後,卻還是維持著蹲下的姿勢,眼神一瞬不瞬地繼續盯人。
少女側臉酣睡,臉肉白皙豐潤,半邊臉全壓在下面的毯子上。重力下,微微擠出一點臉肉出來,更顯得嬌憨美麗。
五官荏弱艷麗,長睫合上,比之常人要長的眼尾,微微上勾,像是一種能牽連心神的武器。
總而言之,她是一個女子,更是一個極好看的女子。
雖然,在一片昏黃光線中,桑伶依舊頂著男修的裝扮,和衣而睡,還在維持著表面的掩飾。
就像是一隻受驚的小倉鼠,儘管已經被敵人抓到把柄,還是將頭埋進樹葉里,似乎只要自己不聽不聞,就能蓋過一切現實的危險。
少年伸出一截指尖,慢慢靠了過來,嘴角的笑被放下,露出一點平靜的冷意。
「噼啪——!」
火堆里柴忽地燃斷了一根,掉進了火堆里發出不小的動靜。
睡夢中的桑伶似被這點聲響驚動,翻了下身,將脊背側起,原來位置被壓下。
少年的手並沒有收回,嘴角重新露出一抹笑,仿佛在玩貓抓老鼠的遊戲一般,有著一點漫不經心。
指尖落下,輕輕一挑,一點布料被揭開,露出點羊脂玉般溫潤的肌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