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與天奪命

  二十分鐘後，江游帶著笑容重新上了車，抽出紙巾擦掉手上沾到的鮮血。

  「走吧。」江遊說道。

  「嗯。」李文浩深吸了一口氣，他越與江游接觸得多，就越覺得對方深不可測，越為父親李庸之前的決定感到英明。

  汽車再次發動，行駛了半個小時，李文浩轉入了一處岔道，又開了一段路後，轉入了一條坑坑窪窪的小道，好幾次兜兜轉轉，差點都將江游給轉暈，才去到一處低矮的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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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平房是臨時搭建起來的，木樁還留有嶄新的質地，散發出原木的清香。

  「特意蓋了間小房子？」江游心中暗道，雖然有些好奇，但他卻也沒有意思去打探別人的私隱，只知道這件事可能對李庸父子的影響很大。

  「江先生，請進。」李文浩恭敬道。

  「當我是朋友的話，叫我江游就行。」江游展顏一笑，不管李文浩原本是抱著什麼樣的目的，這些天后者的態度和行為足以讓江游稱他一聲朋友。

  李文浩心中一喜，笑道：「江游。」

  兩人並肩走入房間，便是見到朱留歷和他妻子等在門前，李庸倒是不在。

  「為了謹慎起見，我爸沒來。」李文浩低聲告訴江游。

  「江神醫，需要的藥材我都已經準備好了，現在可以開始了嗎？」朱留歷神情有些緊張。

  「可以，我先看看老先生吧。」江遊說道。

  推門而入，江游立即就感受到病床上老人投來的目光，凌厲而深邃，似乎帶著一股高高在上的審視。

  這種感覺，江游上次並沒有感受到。

  上次給朱老先生治療的時候，後者正在彌留之際甦醒，氣若遊絲，根本意識不到發生了什麼，但這一次，他已經了解了事情的經過，正在等待江游的到來，他的氣質，也在眼神之中迸發出來。

  一瞬間，江游仿佛看到了戰場上的千軍萬馬，正朝著自己奔騰而來。

  「小先生很有本事。」朱老的狀態很虛弱，聲音也不大，但這句話，卻似乎帶著一種磅礴的氣勢。

  江游第一次在這種將死之人身上看到如此恐怖的氣勢，如老驥伏櫪，志在千里。

  一種天不與我的不甘。

  頓時間，江游肅然起敬，恭敬道：「不敢，只求能夠幫到老先生。」

  「好，有勞。」朱老先生笑道，閉上了眼睛。

  當即間，江游開始書寫湯藥的熬製流程，蒸，曬，煎，每一步都仔仔細細，而分量，則是由他來自行把握，將朱留歷給出的藥材細細地分成幾份，叮囑其注意事項，等到做完這一切，江游才拿起銀針，進行正式的治療。

  「老先生，整個治療的流程分成三部分，第一部分是針法激發你的潛能，這種潛能基本上是透支你的身體僅有的力量，以此讓你獲得進入第二部分的能力。而第二部分，則是藥材，按照步驟服下藥劑，可以讓你虛弱的身軀獲得補充，但這個過程，會極為艱苦。」

  當江遊說到極為艱苦四個字的時候，朱老先生嘴角泛起了一絲笑意。

  什麼樣的艱苦，會比得上躺在床上生不由己？

  「克服這一切，用意志力求生，才能讓身體去吸收藥力，清醒的時間越久，就越有效。」江游緩緩說道：「一般情況，確實只能延長一年的性命。」

  「江神醫，你的意思是……」朱留歷雙眼迸射出光芒來，充滿期待地看著江游。

  一年時間，已經足夠了。

  但父親能夠活得更久，那情況就會越好！

  「與天奪命，哪有那麼簡單。」江游搖搖頭，那種痛苦他並未親身體驗過，但聽師父說過，一般人根本堅持不了多久，能夠熬住幾分鐘都算厲害的，但想要達到效果，起碼要保持清醒一整天。

  若不是見到朱老先生那種不甘的眼神，江游甚至都不會說這些話。

  與其給人希望後讓人陷入絕望，倒不如從一開始就沒有擁有過。

  「父親沒有問題的。」朱留歷篤定道。

  江游沒有反駁，而是看向了朱老先生。

  老先生閉上眼睛，微微點頭。

  得到患者的允許後，江游當即開始施針，手起手落，靈巧中帶著獨特的韻律，如同在彈奏一首昂揚積極的曲子，而另一方面，朱留歷則是吩咐人按照江游的方法去製藥。

  「開始用藥。」江游長吁一口氣，將朱留歷遞過來的藥劑猛地灌入朱老先生的喉嚨中。

  朱老先生猛地睜大了雙眼，渾濁的眼珠死死地盯著天花板，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似乎是在經歷則極大的痛苦。

  「要想逆天奪命，就要堅持超過二十四小時！」江游鼓勵道。

  說完，江游退到了一邊。

  他已經盡力，剩下的事情只能由朱老先生自己去爭取了。

  「走了。」江游對李文浩說道。

  「這就行了？」李文浩說道：「不需要再看看情況？」

  「不用了，最關鍵的過程已經完成了，剩下來就看老先生能夠堅持多久，如果他能夠保持意識超過二十四個小時，那情況就會更好，但如果在二十四小時內昏迷過去，那就只有一年的壽命。」江遊說道。

  「江神醫，如果超過二十四個小時，那能夠延長多少壽命？」朱留歷忍不住問道。

  治療所帶來的超出預料的效果，讓朱留歷忍不住思考更多。

  「不知道。」江游誠實道。

  他一身醫術都是師父傳下來的，連師父都不知道，他又怎麼可能知道？

  當然，也許這一次之後，江游就能夠獲得師父都未曾獲得過的經驗了。

  「李文浩，你幫我送送江神醫吧。」朱留歷說道，他知道江游忽然提出要走，肯定是不想摻雜到自己家裡面的事情中來，當然，也是不求功勞的意思。

  風險與機遇，從來都是並存的。

  朱留歷都無法說江游這麼做是對的還是錯的，哪怕他朱留歷真心想要報答江游，也無法保證絕對不會給江游招惹麻煩。

  「好。」李文浩應道，看著江游的目光之中，帶著些許的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