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 梨花木出事了

2024-09-08 23:24:33 作者: 王暴富

  即使如此,也算了了一樁心事。

  沈漾跑去廚房圍觀,沈秦給自己倒了杯水,遙遙衝著謝言川舉杯。

  「謝公子,多謝這段時間幫忙照顧家妹。」

  屋裡只剩下他倆,謝言川也沒多做客氣,少年比沈秦高上一些,垂下來的紗衣帶著貴氣。

  「沈大哥不必言謝。」

  高府每日餐點精緻,沈漾還挺懷念在家裡跟哥哥們擠在一塊吃家常菜的感覺。

  窗子從里推開,能聽見雨水打在木板上的聲音。

  她的被褥上帶著一股陽光的味道,約莫是趁著天氣好的時候,沈秦他們給曬過了。

  暈黃的煤油燈搖搖晃晃。

  沈漾中午睡了會午覺,迷迷糊糊好像聽見有人喊謝言川的名字,她以為還算在高府,猛然驚醒。

  

  下午黑的早,外邊已經透著夜幕。

  沒有時鐘,也不知道具體時間,沈漾打了個哈欠,醒醒神,外邊是沈隋和謝言川的說話聲。

  剛剛就是沈隋問了一句,說謝言川幹嘛去了,衣服都濕了,冷不冷。

  沈漾披上外衣,誠然在高府也沒人打擾,她還是覺著在家裡更悠閒,想幹嘛幹嘛。

  腳上的鞋子也沒穿好,拖拖拉拉的,小姑娘臉頰旁邊散落著幾根碎發,謝言川已經回去換衣服了。

  「三哥。」

  沈隋就著還未完全消失的亮光在磨藥粉,近來工匠每日打磚上牆,經常會有磕磕碰碰。

  家裡隨時背著點止血的藥粉,沈隋笑著應了一句,「漾漾起來了。」

  她搬了個小馬扎坐在沈隋旁邊,聞著中草藥的香味,小姑娘把頭放在膝蓋上,「三哥,你知道竹莊在哪嗎。」

  原本打算等雨停去幫桃姐送書信。

  看這淅淅瀝瀝的霧蒙蒙,想來要停也得等晚上了。

  明天又得回高府,沈漾怕來不及,索性家裡有黃牛和板車,要是不遠,就披著雨衣過去,畢竟答應人家了。

  沈隋還真知道。

  「上次打面的磨坊就在竹莊,離咱們這不遠,漾漾問這個幹嗎。」

  沈漾從懷裡掏出書信,說話的時候,沈秦和沈漢從外邊的牛棚進來。

  估計是給牛槽倒水去了。

  「竹莊的程家?好像和程大夫是本家,我之前聽爺爺說起過。」

  沈秦拍了拍袍子上濺落的水滴,跟著聊了一句,而提起程大夫,不管是沈漾還是誰,都會輕嘆一聲。

  自從那天程大夫他們走了之後,就一直沒有消息。

  程御也不知道如今在哪,沈秦背著手,看向院子外邊,「趁著這會雨小一點,要是想去竹莊就能去了。」

  路上積水。

  沈唐還沒睡醒,謝言川在家看家,沈秦給牛車上綁著鞍繩,沈漾和沈隋身上披著雨衣坐在車框上,沈漢則是在前邊探路,出了村子再上車。

  謝言川鞋子邊上沾著還沒刷乾淨的泥水,沈漾攏了攏雨披,遙遙沖他擺擺手。

  「我們很快就回來。」

  謝言川不知道聽沒聽見。

  山間的小道空無一人。

  沈秦坐在車駕子上,黃牛走的並不快,尾巴上的水珠甩在一旁。

  輪子划過青石板的路,竹莊是個不大的村子,隔著老遠就能看見整齊的房子,中間留出小路。

  有在納鞋底的婦女圍坐在一塊,聊聊家常。

  沈秦手裡舉著油紙傘,長發被雨水浸濕,他站在門口,「大娘,打聽一下,程家住在哪邊。」

  怕說的不仔細,沈秦還特意強調了一句,「就是程桃的那個程家。」

  本來納鞋底的夫人頓了一下,「在往南走,你們是程家的親戚啊,下這麼大的雨還過來。」

  沈秦含糊的解釋一句,道了聲謝,辨認方向之後馬車又衝進雨水裡。

  程家在竹莊的最南。

  和那排房子分散,門從裡邊拴著,院子裡還有四處亂走的鴨子,沈秦上前拍門。

  「有人嗎,家裡有人嗎。」

  裡邊沒人說話,直到拍了第三次,才聽見細細簌簌的走路聲,開門的是個老丈。

  手裡拿著拐杖,兩隻眼睛拿布包著,「誰啊。」

  他一雙手布滿皺紋,兩間屋子相鄰,連個小院都沒有,裡邊昏暗的厲害。

  沈漾從車子上蹦下來,「是程桃姐姐讓我來的,這是程家嗎。」

  老丈聽見這個名字,蒙眼睛的布慢慢濕透,「桃回來了嗎,進來,快進來說話,老婆子。」

  老丈側開身子,沈漾等人進了房間,屋子裡還有人,婆婆上半身架在椅子上,靠著雙臂的力量往床下挪。

  裡邊太黑了,因為吃喝住都在兩間屋子,再加上潮濕,充斥著難聞的味道。

  「姑娘,你是俺家桃的朋友嗎,她現在咋樣了,俺們一直不知道她的情況。」

  婆婆的眼淚來的不比老丈慢,沈漾蹲下身子,雙手被婆婆拉住。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聽到閨女的消息,這地界實在太小,沈秦在屋子裡陪著妹妹,沈漢帶著沈隋站在門口。

  「婆婆,桃姐挺好的,她很掛念你們,還讓我給你們帶了書信和銀子。」

  小姑娘掏出空白的信封,那一抹白色在黑暗裡著實顯眼,婆婆抹著眼淚,「好,她好就好,姑娘,俺們不識字,信里寫了啥,能不能給俺們念念。」

  老丈摸索著送了個小馬扎過來,「姑娘,你坐。」

  他則是站在原地,這個家比沈家還要貧窮。

  沈漾垂下眼睛,「好,老丈,婆婆,你們也坐,我給你們讀讀。」

  她扶著婆婆坐在椅子上,老丈自己坐在床邊,雨水打濕沈漾的外衣,但信紙保護的很好。

  小姑娘展開紙張,剛讀完第一句,「爹娘阿弟,我是桃……」

  門外馬蹄聲急,踩濺的泥水揚起髒污,鞍繩高高拉起,馬背上的少年一身黑衣,披著黑色斗篷。

  「漾漾,出事了。」

  是謝言川。

  少年甚至沒有翻身下馬,沈家眾人扭頭去看,斗篷下,謝言川雙眼凌厲,「高家那邊來人了,說大夫人的那套梨花木出事了。」

  他們才走一天不到。

  沈漾把信紙塞到沈秦手裡,直接沖向謝言川身邊,「怎麼回事。」

  謝言川搖搖頭,「暫時還不知道。」

  高家那批單子夠他們未來一年的花用,沈漾咬咬牙,「走,去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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