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過年

  眼看就是年三十。

  以往裴家總是冷冷清清，宴清一個孩子，也不敢太熱鬧。

  如今家裡多了幾口人，倒是比往日暖了幾分。

  「姝娘，這餃子是這樣麼？」

  嚴氏捏了個不知什麼形狀的餃子，放在宋姝的面前，宋姝看了看，強忍著，才沒有笑出來。

  她點點頭，清了清嗓子：「娘包的不錯。」

  嚴氏低頭看著案板上模樣清秀的餃子，再看看自己手上的，乾脆坐在那，嘆息著。

  「罷了，我這上歲數的人，當真不行，姝娘的手藝果真極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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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姝笑笑，寬慰著嚴氏：「哪裡，娘也是極好的。」

  倒是宴清嘴裡巴巴喝著什麼。

  「奶奶包的，好像個圓滾滾的肉、蟲子。」

  宋姝趕緊捂住他的嘴，不想一手麵粉，全部都糊弄到宴清的臉上，登時，白胖胖的小傢伙，成了個大花臉，一屋子的人笑作一團。

  小可憐的眼巴巴看著宋姝，宋姝這才放開他。

  「不要胡說，奶奶包的身世好看呢。」

  見著屋子沒一個要幫他說話的，小傢伙只能撇撇嘴，乖巧站在茵茵身邊。

  「你，你也不幫我，白對你那麼好了。」

  茵茵壓低了聲音，道：「爹爹在這兒呢，我不能亂說話的，況且姨姨是長輩呢，你剛剛那樣說，姨姨會傷心，你人心看到姨姨傷心嗎？」

  宴清：「……」

  說起來，好像都是他的不是。

  「好了，你這孩子，過年的時候少說兩句，等下還想不想要壓祟錢了？」

  聽到錢，宴清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錢可是好東西呢！他要！

  「想要就乖乖的，一會兒看誰能吃到餃子裡的銅錢，這可是好兆頭呢。」

  這下宴清也不鬧了。

  緊巴巴幫著按壓劑子，看宋姝將一個銅錢包在裡面，他死死盯著，生怕到時候吃不到銅錢。

  一鍋餃子，八個菜，屋子裡熱氣騰騰的，人心裡也暖呼呼的。

  這是宋姝來的第一個年。

  雖然有些不習慣，但說起來，她也喜歡這種感覺。

  「多弄好了，姝娘你也別忙了，趕緊坐下一起吃。」

  宋姝將最後一個盤子放好，才坐下。

  「娘，您也別忙了。」

  五個人大大小小坐好，看著桌子上的菜，嚴氏沒有動手，誰也沒有先動。

  「好了，眼瞧著過年，大家就別拘束著了，想吃什麼自己夾就是，兩個小傢伙也都別矜持著。」

  有了嚴氏的話，宴清也就放開了。

  宴清巴巴吃著面前的餃子。

  他分明記得，那包了銅錢的是這個樣子，可咬下去後，裡面什麼都沒有。

  連著吃了好幾個，小臉上滿是不高興。

  「宴清這是怎麼了？」宋姝笑盈盈問著。

  他指著自己面前的盤子，撇撇嘴：「嬸嬸，說好的銅錢呢？」

  眾人沒想到，他竟然一門心思都在銅錢上。

  當即幾個人笑作一團。

  「傻孩子，銅錢自然是在餃子裡，只不過嬸嬸包的餃子好看，每個都差不多，你慢慢吃，總會吃到的。」

  宴清不甘心，他不信了，怎麼就吃不到。

  若不是還有裴瑄看著，估計他每個只咬一口，剩下的都丟了。

  宋姝輕笑著，餘光看著面前的幾個人。

  不得不說，這氣氛真的不是不錯，不僅如此，外面還有人在放眼花。

  只是隔著太遠，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夜空確實炫麗不少。

  宋姝依偎在窗邊，看著遠處的光點，臉上多了幾分柔和。

  她從未覺得，煙花這麼好看過。

  以前看著煙花，只覺得這東西污染，那味道她更是受不了。

  但現在……過年若是沒有這煙花，當真少了幾分味道。

  見她喜歡，裴瑄站在旁邊。

  「若是姝娘喜歡，明日我去弄些。」

  「嗯？」宋姝愣了下，瞥著裴瑄，注意到他的視線，才明白他要弄什麼。

  立馬搖搖頭：「不用這麼浪費，錢是要花在刀刃上的。」

  煙花雖然好，偶爾能看看也就夠了。

  真要是特意去買這些，宋姝可捨不得，賺錢多不容易，她心裡可是清楚的。

  雖說如今這日子好了，但總歸還是要省著點，免得什麼時候急用錢，自己這手上倒是沒錢，那多尷尬啊。

  「你不是瞧著歡喜？」

  裴瑄不解，既然喜歡，為何不需要呢？他好像覺得，自己壓根就看不明白身邊這個女人。

  宋姝輕笑著，靠在那的動作輕柔，手指撩動著自己的頭髮，看起來風情萬種。

  她輕聲道：「喜歡不一定要占有，有時候遠遠看著也就夠了，反倒是擁有後，曇花一現又有何意義？看著遠處綻放，我已經歡喜，不必強求。」

  這番言語，是裴瑄從未聽過的。

  且其中的意思，更是他聞所未聞。

  在他所理解來看，若是喜歡，必然要擁有，不然喜歡又有何用？

  可宋姝卻說，喜歡遠遠看著便足夠？

  「怎麼？可是我說錯了什麼？」

  抬起頭，宋姝便注意到了裴瑄的眼神，他似乎很是震驚自己方才說的那番話。

  難道自己說錯了什麼？

  宋姝仔細想了下，自己應該沒有說錯什麼。

  裴瑄心中震撼良久，眸子輕顫，以至於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的掌心都出了一層薄汗。

  良久他才回過神。

  「不，只是我從未聽過這樣的話。」

  宋那番言論，已經超出了他所有的認知，對於面前的宋姝，又多了幾分認識。

  「話呢，都是人在不同感悟時候說的，總歸是有何我一樣想法的人，我相信相公以後會聽到更多，對了，娘身子不好，等下就不要讓她守歲了，爹的香……」

  「等下娘歇息了，我就去。」

  聞言宋姝總算是鬆了口氣。

  還好裴瑄記得，不然的話，她可真不知道再怎麼開口。

  勞什子的地方，搞什麼除夕香，真是難為死她這個人。

  嚴氏也知道自己身子不好，收拾完後便休息去了。

  夜色中，宋姝提著燈籠，緊緊跟在裴瑄身後。

  宋伍也跟在後面，說是要祭拜茵茵她娘曾經的恩人，宋姝也沒有推辭。

  烏漆嘛黑的夜，宋姝也不知怎麼，竟然不覺得怕，抬頭看著前面裴瑄這堵人牆，她心裡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