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沒時間了

  我有些茫然地看著羅平，他的話深深地震撼到了我。

  過去我從沒有想過這些事，或者說，羅平的話是把這事剖開了放在我面前。

  照這麼一看，我果然什麼都決定不了。

  從我學習開棺術的那天起，我就註定要尋找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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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即便如此也沒有錯啊，我為了活著選擇成為一名開棺人，現在好不容易要接近真相，我不想放棄。

  這……有錯麼？

  羅平拍了拍我的肩膀，隨即淡然道：

  「陰行是不受人待見的過街老鼠，不會因為你手藝高超，別人就對你刮目相看。你還是你，時候到了找不到生路，該死還是得死。」

  「你是說……我活不了麼？」

  「當然！怎麼？你該不會真的以為你能活吧？」

  說著，他輕輕地戳了一下我的胸口，繼續道：

  「你見哪個活人往胸口上縫這玩意兒？」

  隨後，他又從兜里拿出一個木碟，一看就是木香蠱，然後他敲了敲木碟又說：

  「又有哪個正常人會成天想著怎麼煉這種玩意兒？」

  我沉默了，他的問題根本就沒有答案。

  對於我們這樣的人來說，這就是一個偽命題，因為我們走的不是尋常路。

  最後，羅平十分無奈的搖了搖頭，苦笑一聲：

  「把我都給氣笑了，這老天爺行啊，對人還分三六九等，不是你我不努力，是生來就沒得選！」

  話音剛落，羅平雙手猛然發力，一把捏碎了手裡的木碟！

  看著木屑紛紛落下，我有些釋然。

  算算時間，馬上我就二十一歲了，等拿到天海玉璋，我再去一趟西幽，只怕時間也是不夠。

  看來天海就是我此生的終點站了！

  他有句話令我倍感贊同，不是我不努力，只是因為我沒得選。

  我點了點頭說：

  「好了，說教到此為止，交易就交易，我也沒幾天活頭了，聊聊計劃吧。」

  羅平神秘一笑，立馬收起玩味，認真道：

  「放心吧，你死以後，我會天天給你燒紙誦經，你的名字也會在陰行里傳開。」

  「得得得，說正事，啥也沒幹呢，你能不能別提前宣布我的『死訊』？」

  「哈哈，行，有種……那…你有沒有聽說過「百鬼捧土」？」

  我聞言一驚，有種被戳了心窩子的感覺，痛不欲生！

  不是形容，而是真的很痛，像是有無數雙手在拉扯我的心臟一樣。

  「百鬼捧土」這個詞，我聽先生提過無數遍，是所有開棺人最後的結局。

  但面對羅平，我不想露出這份恐懼和痛楚，只能咬著牙回應道：

  「不就是報應麼？」

  羅平眯起眼睛，我知道他是看破但不說破，只聽他深吸一口氣道：

  「不錯！就是報應！但這份報應，你得拉個墊背的人。」

  「你直說馮世恩，不用繞彎子。」

  聽到我的話，羅平一口氣差點兒沒提上來，翻了個白眼，無奈道：

  「行吧行吧，既然你已經明白了，那我就不多說了，就問你，拉他墊背，行還是不行？」

  我沒有表態，反而是看了一眼昏迷中的馮婷婷。

  羅平也沒有催我，他就靜靜的等待著我的回覆。

  按說馮世恩有沒有想要害我的心思，這一點我還不得而知，但就沖他用點屍的方法逼我入局，我就對他沒什麼好感。

  幾番猶豫過後，我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但沒有開口。

  羅平笑道：

  「好，剩下的事，你去找老辛，他會告訴你怎麼做。」

  我聞言先是一愣，但隨即心裡的諸多疑惑便消散一空。

  比如老辛為什麼參與了那麼多次發掘工作，但都能活下來？

  再比如說他為什麼會對我展現出額外的照顧？

  更不用提羅平手裡的信息為什麼比我知道的還要全？

  一切的一切，在他說出「老辛」這兩個字的時候，我心裡就有了答案。

  「他娘的，我就知道！」

  ……

  離開地下室，出門一看果然是和平路九十九號。

  我背著馮婷婷一路穿出巷子，徑直來到街面上，準備打車回酒店。

  臨走前，羅平說他已經替我準備好了一切，還說事成之後，除了天海玉璋，他還會額外送我一份大禮！

  大不大禮的我也不在乎了，關鍵是這傢伙洞悉人心的能力……實在太強！

  他不僅讓我接受了自己快要死的事實，還讓我心甘情願跟他做交易。

  這時，我忽然感覺耳邊的鼻息有些重，於是停下腳步問了一聲：「醒了？」

  馮婷婷緩了好一會兒也沒開口，但即便不回頭我也能感覺到，她已經醒了。

  來到路口，剛好碰上一輛計程車，我正要招手，馮婷婷卻死死地壓住我的胳膊。

  我有些疑惑，也有些不滿的問：

  「喂，你該不會要我背著你回酒店吧？既然醒了就自己下來走。」

  我正打算把她從背上放下來，她卻死死地勾著我的脖子說：

  「我早就醒了，在你們聊到計劃之前就醒了。」

  一陣冷風吹過，有點冷，但起碼比我經歷過的那些詭譎陰風要舒緩得多。

  我深吸一口氣，本想解釋一下，但心想還是算了。

  羅平和我的交易畢竟涉及到馮世恩，馮世恩再怎麼樣也是馮婷婷的親爹，看來我和她只能走到這兒了。

  「好吧，那咱們就此別過。」

  可馮婷婷依然勾著我，不願意從我背上下來。

  沒辦法，我只好無奈道：

  「喂，你可想好了，我這背上待過的死人可比活人多，你也不嫌晦氣？」

  「你不用裝輕鬆，我問你，你真的活不過二十一歲麼？」

  聽到這個問題，我著實有些無語：「呃……」不過很快我就想到了該怎麼回答她：「我雖然會點兒解卦，但不是算命先生，何況我現在才二十歲，怎麼可能知道二十一歲會發生什麼事？」

  馮婷婷不依不饒地問：

  「可我聽得出來，你們倆雖然像是在聊天，但彼此說的都很認真，而且我也不懂你為什麼要跟他做交易？」

  聽到這句話，我再次沉默了。

  不是我想和羅平交易，而是我現在根本沒得選。

  如果再給我一年的時間，我也許能把四幽的秘密解開。

  可解開後呢？萬一結果不是我想要的，到頭來不還是個死麼？

  於是我回答道：

  「我跟他只是趨於利害關係，起碼此刻在我看來，他比你爹要可信得多。」

  「但你為什麼……」

  我知道她想勸我慢慢來，然後安慰我兩句，再答應會幫我在其中周旋。

  真的，好意我心領了，只不過我真的沒時間了。

  我強行蹲下把她從我背上放下來，看著遠處的燈影，唏噓道：

  「你若有我一半經歷，卻未必會有我一半釋然。這條路前面太黑……我還是一個人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