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烏棒煞

  所謂水棺，就是祖墳進水。

  祖宗的屍骨，被某種東西破壞了。

  陰宅受損，自然就會影響到陽宅的人。

  先生欣慰地看了我一眼，告訴我：

  「那晚上我在這兒等你，你快去快回。」

  

  我點點頭，答應下來。

  到了晚上，吃過飯以後。

  我收拾好東西，讓王二牛帶路，去他家祖墳看看。

  走到河邊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

  沿著河流往上又走了二里路。

  到了一座矮小的孤墳面前，王二牛才開口說，就是這裡。

  我看了孤墳一眼，又看了看平靜的河面。

  還有河邊隨風飄著的一棵棵柳樹。

  「不是這裡。」

  我搖搖頭，馬上就朝著河流的上遊走去。

  路上，王二牛問我，為什麼會這麼說。

  我告訴他，我能確定，王家祖墳是鬧水棺了。

  但水棺這東西，細分之下，還有好幾種。

  我得把情況摸清，才能確定具體的情況。

  而孤墳面前的河面，這麼平靜，基本不會具備形成水棺的條件。

  試想一下，平靜的水和流速更快的水相比。

  當然是流速快的水衝擊力更大。

  往上遊走了幾分鐘，我終於找到了一個回水灣。

  回水灣上方，河水湍急。

  而回水灣這兒，在月光的照耀下，我時不時還能看到氣旋浮出水面。

  但是，現在要證實我的猜想，還差一步。

  光是回水灣，也不夠造成水棺的條件。

  再次沿著上遊走去，摸清河流的走勢後。

  我終於確定了。

  我現在所在的地方，距離回水灣大概有個三四里路。

  而經過我的勘測，從這兒，到回水灣，是一個「9」字形。

  這種地型，先生跟我說過。

  在風水學上，這叫白龍回首。

  白龍回首，要是在太陽多的地方還好，能聚陽氣和生氣。

  但在這條河流，是在村子的北邊。

  而且，朝南的方向，種滿了高大的柳樹。

  這種情況下，白龍回首，能起到的效果，剛好相反。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就是因為白龍回首這個地形，導致回水灣那兒常年聚陰。

  所以，那兒的某種生物，生了邪性。

  查清楚一切，我就帶著王二牛回到孤墳所在的地方。

  接著，上香點蠟，和王二牛把墳頭土挖出來。

  露出棺材後，我告訴王二牛，讓他去一里地之外先避一下。

  王二牛不知道為什麼，問我，我沒回答。

  開棺這個行當，別的不多，就規矩最多。

  比如，開棺人做事的時候，外行人問話。

  能不回答，就不回答。

  這樣做，一是怕別人學了我們的手藝。

  二是怕犯了忌諱。

  再比如，王二牛剛才問我的為什麼。

  祖宗遭了煞，對後人沒有半點好處。

  我開棺的時候，他要是在場的話，輕則被煞氣衝撞，在床上趟個三五天。

  重則招惹上「東西」，性命不保。

  但外族人在場，只要不動手幫忙，一般就沒多大問題。

  幸好，王二牛雖然名為二牛，脾氣卻不倔。

  確定他走遠，我才恭敬地給棺材鞠躬三下。

  然後，摸出撬棍，輕車熟路的將棺材釘一顆顆的取出來。

  因為這孤墳的年頭太久，所以我取棺材釘的時候，格外小心。

  要是手一抖，弄壞棺材的話。

  晚上說不定就有東西來找我了。

  好在我手穩，取棺材釘的環節並沒有出現什麼岔子。

  緊接著，我摸出黑布，蒙住眼睛。

  儘管這孤墳裡面的「貴人」，早已化成了白骨。

  但我們這個行當，規矩就是這樣。

  不能看的東西，就是不能看。

  多看一眼，都可能會犯了忌諱，招惹到不該招惹的「東西」。

  蒙好眼睛，我摸准棺材蓋子的邊緣，輕輕推出去一角。

  馬上，就聞到了一股很難形容的臭味兒。

  這味道，就像是死了好幾天的魚。

  還有發酵了好幾個月的爛淤泥。

  惡臭難聞。

  不過，聞到這味道，我也能確定這孤墳遭的煞是什麼煞了。

  白龍回首，陰氣聚集，魚生邪性，河水浸棺。

  這煞，是魚煞。

  但魚煞之下，還能細分。

  不能的魚生了邪性，造成的危害也不同。

  比如常見的鯉魚和草魚，及時在陰氣聚集的地方，生了邪性。

  最多也就是吃吃河蝦什麼的。

  但凶一些的魚，比如烏棒，也就是黑魚。

  這種畜生要是生了邪性的話，可是會吃人的！

  現在，我只希望棺材裡的魚煞，好處理一些。

  蓋上棺材，我解開黑布，去岸邊找來一根手腕粗細的生木棒子。

  對著棺材又鞠躬三次後，念道：

  「貴人貴人，你家進賊，後輩遭殃，我來開棺，幫你除賊。」

  說完，我再次打開棺材蓋子的一角。

  把樹枝伸了進去。

  咔嚓一聲！

  樹枝就被裡面的東西，給咬斷了。

  我趕忙把樹枝收了回來，取開黑布看了看。

  壞了！

  這裡面的魚煞，還真是烏棒。

  還是大烏棒！

  因為，只有一米以上的大烏棒成的煞，才有這種牙口，能一口咬斷手腕粗細的生木棒子。

  本來我還想著，用先生教給我的辦法，把裡面的「東西」給釣出來。

  但現在，這法子恐怕是沒用了。

  太粗的樹枝，它嘴不夠大，咬不住。

  但是稍微細一些的，又要被一口咬斷。

  只能重新想個辦法。

  但對付水棺，先生教過我的，只有兩招。

  一是遷墳。

  二是除煞。

  遷墳，現在是不可能了。

  墳墓遭了煞，遷到哪兒都不會好。

  能做的，只有除煞。

  可在除魚煞這方面，先生只教過我一招。

  就是剛才我用的土法子，釣煞。

  因為魚有了邪性以後，就跟瘋了差不多。

  見什麼咬什麼。

  用一根木棍，就能把它釣起來。

  但這招明顯不管用。

  而我們這一行當，又有一個規矩。

  那就是棺不見血，見血必邪。

  棺不見鐵，見鐵必煞。

  我的撬棍，又不能伸到棺材裡面去。

  更不能把那些烏棒打死在裡面。

  一時間，我根本想不到任何有用的辦法。

  就在這時候，我的口袋裡突然一涼。

  伸手去摸。

  原來是張家閨女送我的玉鐲子。

  摩挲了一下這隻鐲子，我能明顯感覺到，這玩意好像比平常要冰了不少。

  很快，我就想到了一個大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