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陽光之下必有陰影

  嬌瓏去了城主府的禁地之處。

  清羽大帝就沉睡在此。

  若是清羽大帝有意識在，必然不願意看到自己親手開闢的城池變成今朝的模樣。

  城中子民，也是清羽大帝的子民。

  嬌瓏打不開結界，最終是吞天虎打開了白堯設置的結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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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在外面等我。」

  嬌瓏吩咐了一聲，便直接踏進了竹屋裡。

  清羽大帝依舊沉睡著，俊美的容顏安靜恬淡。

  他手裡握著的定魂珠在散發著瑩瑩微光。

  嬌瓏一下招出浮生幻夢棋，漂浮在清羽大帝的上空。

  浮生幻夢棋明顯地雀躍，自覺散發出一陣金光籠罩在清羽大帝身上。

  不知道曾經的老搭檔的呼喚，能不能喚醒清羽大帝？

  嬌瓏心中沒底。

  白堯說過，清羽大帝這些年一直在同自己的心魔作鬥爭，心魔不散，清羽大帝就不會甦醒。

  外人插不上手更無法幫忙，只能眼睜睜看著清羽大帝無止境地睡下去。

  就算是浮生幻夢棋，也無法幫清羽大帝消滅心魔。

  「清羽前輩，鴿城快要毀於一旦了......若您能聽到，請速速醒來吧。」

  嬌瓏輕聲說道。

  「世間心魔都在一念之間，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嬌瓏喃喃自語。

  該死的魔族卻能放大人心的慾念，讓清羽大帝這種級別的強者都陷入心魔的困擾之中。

  「你嘗試將自己的意識與清羽大帝連接，進行對話，說不定會有奇效。」

  吞天虎突然說道。

  「可以嗎？」嬌瓏眸子閃了閃。

  「總歸也不能更差了，不試試大家都會淪為妖獸的晚餐。」吞天虎說道。

  要知道，外面不僅有妖獸，還有實力強勁的靈獸。

  而一隻靈獸，實力便直逼武聖。

  嬌瓏點了點頭，一手握住了定魂珠，將自己的意識逐漸侵入進去。

  她先前本來就透支了精神力，此舉更是讓腦海深處傳來一陣劇痛，嬌瓏臉色一白，並未退出，而是再次將意識延伸向那片未知的黑暗之中。

  嬌瓏感覺自己什麼都看不見，意識被籠罩在漆黑的空間，無邊無際，一種未知的恐慌襲來。

  「清羽前輩？清羽前輩你在嗎？」

  嬌瓏輕聲喚道。

  聲音卻像是在某個空曠無比的空間裡，除了自己一遍一遍的回聲，什麼都沒有。

  嬌瓏試著往前面走。

  「清羽前輩，您在不在這片空間？鴿城即將被毀，現在需要您出手.......」

  嬌瓏在黑暗中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喊了多少次清羽大帝的名字，然而這裡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嬌瓏的心一點點沉寂下去。

  難道清羽大帝的意識不在這裡？

  那又會在哪裡?

  「啪嗒......」

  「咚咚咚.....」

  前方有一聲響動，嬌瓏什麼都看不見，只覺得像是彈珠滾落在木地板上發出的聲音。

  「是您嗎？清羽前輩？」嬌瓏心中有些許激動，雖然什麼都看不見，卻還是幾步上前。

  腳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枚黑色的棋子。

  嬌瓏一眼便看出那是浮生幻夢棋的棋子。

  她俯身撿起來，再次往前了幾步。

  依稀之間，看到了一個人影。

  那人影好似穿著灰撲撲的衣服，在本就漆黑的環境之中，幾乎與之融為一體，他盤腿坐著，閉著眼睛。

  那面容，不正是清羽大帝？

  「清羽前輩？清羽前輩？」嬌瓏走到人影邊上，再次開口喚道。

  莫非清羽大帝一直沉睡在這漆黑的地方，同心魔做鬥爭？

  清羽大帝猛地睜開了眼睛，眼中卻冒出一陣詭異的紅光，直直看向嬌瓏，下一刻，無數枚冒著紅光的棋子朝著嬌瓏飛來，嬌瓏驚覺自己的身體完全動不了了。

  而那些棋子幾乎瞬間就能穿透她的身體。

  如此一來，她不可能有活命的機會。

  嬌瓏睜大了眼睛。

  出師未捷身先死麼？

  而且浮生幻夢棋的棋子為何變成了紅色？

  難道清羽大帝已經被心魔侵蝕了麼？

  嬌瓏滿頭黑髮被吹得凌亂不堪，就在棋子即將穿透她的身體時，卻，停住了。

  它們距離嬌瓏的身體幾乎只有毫米之差。

  甚至，風輕輕吹，它們便會穿透自己......

  嬌瓏雖是意識之身，但一旦被攻擊，意識就再也回不到自己的身體裡，她後背有些發涼。

  只看到清羽大帝那雙冒著紅光的眼睛仍在冷冷看著自己，也不開口。

  「你是誰？為何會出現在這裡？」一道聲音突然響起。

  緊接著，清羽大帝的對面，又出現一個人，他同清羽大帝長得一模一樣，不同的是他身著白衣，與竹屋裡的一模一樣。

  他依然是盤腿坐著，眼睛卻是黑色的，裡面閃爍著溫潤的光芒。

  兩個清羽大帝？

  嬌瓏睜大了眼睛。

  不，應該一個是清羽大帝本體，一個，只是心魔而已。

  灰色的是心魔，白色的是本體。

  這麼多年，他們就這樣相視而坐，不分勝負。

  「清羽前輩，我是白堯叔叔故人的女兒。」嬌瓏說道。

  「白堯啊？」清羽大帝眼底像是閃過悠遠的回憶，似乎都快忘記這個人了：「我想起來了，不知道你為何來這裡，但是......」

  「回去吧，這裡不是你該待的地方，我......將會和他在這裡永生永世地糾纏下去。」

  清羽大帝不問緣由，便要送嬌瓏離開。

  他看了一眼對面灰色衣裳的「清羽」，嘆了口氣。

  而灰衣服的「清羽」，嘴角卻掛起一抹詭異的笑意，那雙眸子裡的冷意顯得越加冰冷刺骨了。

  好似在無聲地嘲笑清羽在不自量力。

  他生於他，永遠都不可能被消滅。

  除非清羽大帝死。

  否則，此生他們都註定糾纏在這片空間裡。

  「可是......」

  嬌瓏心中一急。

  清羽大帝卻完全不給嬌瓏將話說完的機會，直接一揮袖子，一股無形的力量揮來，嬌瓏便感覺自己的意識在被這片空間排擠，很快就會將她丟出這裡。

  「鴿城即將毀於一旦，現在只有您能拯救鴿城了。」

  嬌瓏說道。

  那道力量陡然一松，顯然清羽大帝心中有所波動。

  嬌瓏也跟著鬆了口氣。

  「鴿城......被毀？」

  清羽大帝看向嬌瓏。

  「獸潮來臨，護城大陣支撐不了多久了，現在白堯叔叔還在率領著諸位城主府的強者硬撐，能對抗那麼多妖獸的，只有您了。」

  嬌瓏感覺自己的身體在慢慢落地。

  「你找我也沒用，我沒有辦法離開這裡，我與他......誰也沒辦法離開。」

  清羽大帝沉默了良久。

  他被困在這裡千年之久。

  困住他的從來都是自己的心魔，心魔的強大，與他幾乎沒有差別，他們誰也無法打倒對方，便只能永遠在此沉淪。

  嬌瓏心中一點點絕望。

  繞是清羽大帝這樣的強者，也對自己的心魔束手無策。

  難道鴿城真的沒有救了？

  「走吧，鴿城之事，我愛莫能助......生死有命。此外，浮生幻夢棋既然認你為主，你且好好待它。」

  清羽大帝無聲嘆了口氣，與心魔對視在一起。

  之後像是不願再多說，便下定了決心要將嬌瓏送走。

  「心魔，真的這麼難纏嗎？繞是您也沒有辦法？」嬌瓏問道。

  「心魔不可打敗，他是人心的一部分，當這部分被完全放大，誰也拿它沒辦法。」

  清羽大帝看著自己的心魔，苦笑了一聲。

  「我們為什麼要打敗心魔？世人都有慾念，貪念，愛欲，人之常情，難道這便是心魔嗎？憑什麼欲望要被冠以魔的名頭？人沒有欲望還能稱之為人嗎？」

  「既然它生於你，它就是你的一部分，為何不能坦然接受內心陰暗的一面而非要與之對抗呢？」

  「我不理解。」

  嬌瓏搖著頭。

  陽光之下必有陰影不是嗎？

  清羽大帝忽然目光灼灼地看向嬌瓏，那眼神叫人有些頭皮發麻。

  突然之間，清羽大帝爆發出一陣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