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你應該叫我，外公

  嬌瓏依言走近了幾步。

  她與這位精靈王，竟是擁有一雙同樣的墨綠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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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靈王仔細看著嬌瓏的面容，片刻後，忽然發出了笑聲。

  那笑聲包含著滄桑以及別的種種複雜的情緒。

  然後便是長久的沉默。

  久到圖涯長老與米修斯都是一陣窒息，他們實在摸不准王此刻在想什麼。

  「小丫頭，你知道我是誰嗎？」

  過了很久，精靈王才開口。

  語氣卻帶著幾分溫和。

  「精靈王。」嬌瓏如實說道。

  「那你知道你是誰嗎？」

  精靈王垂眸笑了笑，便又看向嬌瓏問道。

  嬌瓏精緻的小臉上，浮現出疑惑與為難。

  她皺著眉頭，沒有吭聲。

  歸元真人說，她是精靈公主的女兒。

  可是......她能說嗎？

  嬌瓏的小表情落在精靈王的眼裡。

  他那雙漂亮的瞳仁里，竟有幾分難以察覺的慈和。

  隨即卻又化為複雜。

  「讓本王猜猜。」

  他卻自說自話。

  「圖涯，米修斯，你們下去，我和這小丫頭聊聊。」

  精靈王看向從旁守候的圖涯長老與米修斯。

  二人行了禮便離開。

  「你的父親，是一個該死的人類。」

  「你的母親，是世上最美麗的精靈。」

  「是麼？」

  精靈王笑著說道。

  這時候起，嬌瓏哪裡不知精靈王已經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她猶豫了一陣。

  「精靈王大叔，那您見過我母親？她現在在不在精靈族？」

  精靈王失笑。

  像是被嬌瓏的稱呼逗樂，他搖了搖頭。

  「嚴格來說，你應該叫我......外公，可不要胡亂稱呼。」

  外......外公？

  嬌瓏張著嘴。

  對，母親如果是精靈公主，那麼母親的父親，就是精靈王，那自己，就是精靈王的外孫女。

  看著眼前俊美的精靈，嬌瓏一時間不知該不該叫外公。

  先前米修斯不是說，精靈王最討厭的就是混血嗎？

  怎麼沒看出來？

  精靈王拿起權杖點了點，眼前一團翠綠的光輝襲來，嬌瓏身體漂浮起來，只感覺渾身被暖洋洋的氣體包裹，身體裡那種衰弱，以及先前未完全修復好的經脈，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著。

  並且身體似乎也在發生顯而易見的改變。

  只過了一會兒時間，嬌瓏忽然感覺渾身輕盈，充滿了力量，不禁傷勢全好，虛弱的感覺也無影無蹤，整個人重獲新生。

  嬌瓏並不知道自己的外貌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整個人已經完全變成了精靈的模樣，先前至少還有一些人類的特質，現在四肢纖長，肌膚勝雪，尖尖的耳朵像是被造物主精雕細琢的一般漂亮。

  精緻的五官更比過了世間最精美的藝術品。

  那種從內而外透出的晶瑩剔透之感，讓人動容。

  精靈王看著這張臉，眼底愈發柔和起來。

  「你和你母親，長得確實像一個模子雕刻出來的一樣。」

  「這麼多年了，你母親賭氣從不見我，不過她應該能感知到你回來了，很快就會來找你了。」

  精靈王神情失落起來。

  雖然面容年輕俊美，可是從神態與眼神中，依舊可以瞥見一絲蒼老。

  他說，母親賭氣不見他？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嬌瓏眸子裡划過一絲暗流：「母親她，為何不願見您？」

  精靈王神情冷淡，忽然冷笑了一聲。

  「我殺了那個蠱惑你母親的人類。」

  嬌瓏頓時面色一變。

  蠱惑母親的人類，是說......父親麼？

  外公殺掉了父親。

  「你覺得，殺死一個卑微的，肖想精靈公主的人類，錯了嗎？」

  精靈王像是變了一個人，此時看上去整個人都陰沉無比。

  想來當初那個人類激起了他至今無法消磨的怒火。

  「精靈公主尊貴無比，是受過精靈神樹洗滌，未來要繼承我之王位的精靈女王，卻被一個人類玷污，導致再也無法得到精靈神樹的認可，精靈族失去了一個優秀的女王，而本王因為年歲已大，再也無法孕育新的子女。」

  「再過幾十年，精靈族後繼無人。」

  「你說他，該不該殺？」

  精靈王激動道，整張面容看上去依舊憤怒。

  嬌瓏抿唇。

  站在精靈王的立場上，憤怒是應當的，殺了那個人也是應當的。

  可是......那是她的父親，更是母親心愛的人。

  素未蒙面，嬌瓏說不上對那沒見過面的父親有什麼感情，只是，那畢竟是給她生命的父親。

  一時間，氣氛陷入了凝滯。

  過了好一會兒，精靈王才平靜下來。

  「你叫什麼名字？」

  「嬌瓏。」

  「好。」精靈王眸中閃過一道幽光，忽然舉手，無形的力量裹挾著嬌瓏便到了精靈王的面前，精靈王抬手就覆蓋在嬌瓏的額頭上。

  那難以抗拒的威壓，讓嬌瓏整個人都像是被定住，她完全反抗不了。

  嬌瓏驚駭精靈王的強大，無奈之下只能閉上眼睛。

  精靈王因為厭惡她的父親，所以還是要殺死她？

  然而預想中的痛苦並未來臨。

  嬌瓏只感覺那道霸道的力量在腦海里遊走了一圈之後，便逐漸退去。

  「這是......天意麼？」

  她聽到精靈王喃喃自語。

  這才睜開眼睛，只見精靈王已經恢復了正常。

  「嬌瓏，以後便叫我外公，我送你去見你母親。」

  他語氣雲淡風輕，像是先前的一切皆是沒發生過。

  頓了頓，他道：「關於你父親，那個卑賤的人類，我從始至終都沒覺得我錯過，再來一次，我還是會毫不猶豫殺了他，你們母女恨我也罷，為了精靈族，我願意承受。」

  說完，靜靜地看著嬌瓏。

  見嬌瓏始終沒有開口叫他的意思，精靈王有些自嘲地搖了搖頭：「罷了，我先安排你休息。」

  在精靈王的安排下，嬌瓏到了一座宮殿休息。

  這座宮殿不像精靈王的宮殿那般華美，卻也是極為清雅幽靜，充滿了精靈族的那種蓬勃生命力。

  而精靈王從始至終都沒有讓嬌瓏見到她夢裡的母親。

  精靈王到底是想做什麼？

  漸漸的，嬌瓏感覺意識有些昏沉，便昏睡了過去。

  朦朦朧朧之中，嬌瓏依稀聽到精靈王的聲音。

  「圖涯，她完美繼承了慕莎的血統，可是血液中，還有屬於人類的劣等基因。」

  「王，屬下明白，可是血液淨化，也許會傷及這位小姐的根基，您確定要這麼做嗎？」

  圖涯的語氣仿佛是有些猶豫。

  「本王這是為了她好，也是為了整個精靈族。只要她獲得神樹的認可，未來便是精靈族完美的繼承人，本王......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寧願她們恨我。」

  「也好過百年後精靈族沒有新的王，而破敗。」

  精靈王的聲音中有些許的無奈，更多的卻是不容置喙。

  沒有一絲一毫的猶疑，已經下定了決心。

  迷迷糊糊中，嬌瓏感覺額頭有一陣冰涼湧入，隨即進入了體內，頓時，血液開始沸騰，涌動，又像是被分流。

  渾身都酸脹不已。

  血管里的血液像是被抽絲剝繭。

  嬌瓏渾身顫抖起來，可是因為靈台處一直被什麼東西壓制著，她無論如何也醒不過來，只能被迫接受著這場血液的洗禮。

  身體仿佛要爆炸了一般，又痛又酸。

  突然，一聲怒喝響起。

  溫柔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憤怒。

  「你們在做什麼？」

  那是女人的聲音。

  嬌瓏非常熟悉。

  她在夢中聽過了多次。

  那是......

  母親。

  嬌瓏張了張嘴，無聲喊出了這個符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