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顧氏就不是個怕事的主，這時候看到他們主動找上門，心中還暗叫「來得正好，還讓她省功夫了」。

  就如大家所想的那樣，此時的他們這一群人就是上門來找茬來的。

  之前的時候，馬家寶他在逃走後，直接就跑回家去告狀了。

  明明是他帶著人去找李栝他們兩兄弟的麻煩，最後到了他的口中，就是李栝他們兩兄弟主動找他茬，欺負他。

  馬家寶作為家裡孫子輩唯一的男丁，家裡上下，就算只是看到他的手指頭割了到傷痕，都會急的跟什麼的似的，更不要說馬家寶他灰頭土臉的委屈地跑回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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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馬家寶向來是十級濾鏡的馬家人，對於馬家寶他所說的，李栝他們兩兄弟欺負他還不止，最後還叫了他們家裡人一起來欺負他，不僅完全沒有一點的懷疑，還當下心中就一股火直冒。

  大概的心情就是「反了天了，居然敢欺負到我們家孩子的身上」。

  於是，原本應該要準備晚飯的馬家人，連飯都不做了，只想著要在第一時間去對方家裡為自家乖寶討回公道。

  這一路上，馬家寶可不是就是被自家的長輩抱著，一路安靜地走來的。

  在來的這趟路上，馬家寶是將自己描述成一個「在學堂的時候，也備受李栝他們兩兄弟欺負」的小可憐，力求讓家中的長輩知道李栝他們兩兄弟到底有多「過分」。

  馬家寶他說得越多，馬家人就越是為他感到心疼，還直說，既然在學堂里受欺負了，怎麼不早跟他們說，否則的話，他們早就去替他教訓那叫李栝、李岱的兩兄弟了。

  不過，當「馬家人說他們要去去學堂找夫子們說這件事，要個說法」的時候，馬家寶他是用一副十分無辜乖巧的樣子勸說他的這些長輩們的。

  說是他還是很喜歡教他們念書的那些夫子們的，如果大家就因為他在學堂念書的時候被人欺負了就上門去討要說法，他以後都不好意思再去學堂念書了，而且如果被大家知道他那麼沒有，被人欺負了卻只會向家長告狀，那麼他在小夥伴們可是超級丟臉的……

  反正能扯的馬家寶都一一扯上了，就是要務必打消自家大人們要去學堂找夫子的這件事。

  因為馬家寶覺得去上個學都還要家中長輩去送，實在太有失她的男子氣概，所以一直以來，他都是自己去學堂念書的，所以馬家寶他在這時候才敢各種胡說。

  不，應該說他從第一天去學堂念書的時候，他對家中的長輩就沒有一句實話。

  就比如說，放假前的那次月考作弊，夫子是讓他叫長輩到時候在月初上學的時候去一趟學堂的，到時候要好好談下他這些天在學堂里的各種表現，然而這件事，馬家寶不僅自己沒有提，還威脅跟他同村的小夥伴們回到馬家村後不准將這件事告訴任何人，他已經想好了，只要自己不說，別人也不說，那麼他就有信心將這件事徹底瞞著家裡人。

  反正夫子他們也不會說自己主動找上門告狀的，到時候對於自家長輩不去學堂這件事，他隨便找點藉口拖一拖這件事就過去了。

  馬家人可不知道這件事裡面的各種貓膩，在聽到他這樣說，心中是十分自豪的，覺得不愧是他們的兒子（孫子、大侄子），於是看向馬家寶的目光是更加溫柔了，覺得這世界上，哪家的孩子都比不上自家的孩子，感到驕傲之餘，又對自家兒子（孫子、大侄子）如此軟綿的性子擔憂，若是做人什麼都不計較的話，那會太容易被人欺負。

  現在他們還在，等以後他們都老了，過身了，那麼家寶他的性子若還是這樣，那該怎麼辦才好呀？

  對於自家長輩們的心疼，馬家寶沒有一點的心虛，不僅毫不客氣一一接受了，還得寸進尺向自家長輩索要各種好處。

  馬家寶他此時是借著這件事從長輩那裡得到保證，之後他可以請幾天假，不去學堂上學。

  他剛和家人們說好這件事，便看見了仇敵就出現在眼前。

  馬家寶是立刻指著李栝他們對家人們說，就是他們欺負的他。

  這一趟，馬家人可以說是家裡的長輩幾乎全部都出動了。

  就除了孫子輩的那些女孩兒跟馬家寶他的幾位嬸嬸沒有跟來，一趟人，浩浩蕩蕩，十幾人，由馬老爹跟馬老婆子他們這對家中的大家長領著，聲勢壯大。

  馬老爹是老實人，不會吵架，因此這次負責主要聲討的人是馬老婆子。

  這十里八鄉的，沒有哪一個村子是獨立在外的，村與村之間，或多或少都有著姻親關係。

  因此，雖然馬老婆子她雖然一直都呆在馬家村，從來沒有和顧氏照過面，但是因著顧氏她兒子是他們這周邊幾個村子少數能當上兵的人，並且還不是幾年就退伍回來的那種，「李長風」有出息這件事，馬老婆子她是有聽說過的。

  也因為這樣，關於李長風他娘顧氏這個人的事情，她也曾聽人說過。

  知道顧氏的彪悍事跡，更是知道她將自己那些孫子孫女當成眼珠子，若是誰敢欺負她的孫子或孫女，她就會直接找上門去算帳。

  這一次，他們上門來討要說法，應該不會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但是吧，上門討要說法，同樣也要看人，看氣勢。

  他們這一大家子的人，她的兒子更是個個牛高馬壯的，她就不相信了，顧氏她一個孤老婆子，還敢嘴硬，死不認帳，不肯給他們馬家一個說法。

  因為心中的這份底氣，馬老婆子她在聽到自家寶貝乖孫的話後，當他們一行人走到顧氏他們的面前後。

  她先是低頭打量了欺負了自家乖孫的那兩個死小孩，看上去倒是白白淨淨，挺乖的一個小孩，讓人心生好感。

  不過，自家乖孫說了，說他們這兩兄弟就是仗著自己乖巧無害的外表，欺騙了學堂里的夫子，每每在學堂里欺負了其他孩子，就露出一副自己很「無辜」的模樣，讓夫子們都覺得——他們兩兄弟多乖呀，怎可能惹是生非，定是其他孩子找他們兩兄弟的麻煩了，錯的肯定是其他人。

  此刻看著他們兩兄弟的模樣，若不是她事先從自家乖孫那裡聽說了他們的那些「惡跡」，她還真的會被矇騙，想著這裡是不是有著什麼誤會？

  不過幸好她提前就聽說了，有了防備。

  這時候馬老婆子在暗自慶幸。

  心中不屑，小小年紀就如此有心機，日後都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混子存在。

  顧氏眼睛不瞎，這時候的她有注意到眼前這陌生婆子看自家乖孫那不懷好意的目光。

  護犢子心切大的顧氏，當下就炸了。

  她誰呀？她這眼神，她這是什麼意思，瞧不起自家乖孫是不是？

  本就對來者不善的馬家人沒啥好感，這時候馬老婆子的這一表現，更是讓顧氏此刻恨不得直接就捲起袖子，直接跟對方幹上。

  顧氏直接就開口問馬家人，這麼一大夥的人，如此大的陣仗上她家這門口來了，是打算要幹什麼。

  雖然顧氏她倒是很想直接就奔主題，跟對方探討今天他們家還在帶人堵李栝他們兄弟倆的這件事，不過這時候本就沒有任何的開場白，向對方自我介紹之類的，直接就點燃炸藥，倒是顯得她心虛。

  想著來個先禮後兵，不過馬家人可不吃這一套，相比顧氏來說，他們就是那粗人，只要自己開心就可以了。

  馬老婆子直接「呸」一聲，冷笑，「喲，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被如此嗆聲，顧氏的面色有些不好。

  「我還真的不知道。」顧氏在這時候說著反話，她倒要看看，這馬家人是不是真的這麼不要臉。

  事實告訴顧氏，這馬家人就是如此的厚臉皮。

  「不知道？那也沒關係，你就問問你家的孩子，今天都做了什麼？」

  「他們做了什麼，我是不知道，但是我倒是知道，你家的孩子今天是做了什麼。」

  「呵，怎麼，你這是打算倒打一耙了是吧？那好，我今天就在這裡把話跟你挑明了，你家孩子欺負我家孩子的事情，你說吧，要怎麼解決？」

  聽著這時候對方如此理直氣壯的話，顧氏都要笑了。

  她聽著對方口口聲聲說自己的孫子如何被她家的孩子給欺負了，顧氏是真的很想潑盆冷水讓對方醒醒腦子。

  她家孩子什麼體格，而她家的孩子又什麼體格，有哪個小孩會蠢得主動去找一個體型堪比自己兩倍有多的小孩子的麻煩，更何況就此刻看她家孩子的樣子，就可以肯定不是個能輕易就被欺負了去的孩子。

  更何況，她自己親手帶大的李栝他們兄弟倆，她這個當阿奶的清楚，他們兩兄弟絕對不會事出無因地去找別人的麻煩。

  因此，顧氏她是十分相信李栝他們兄弟倆所說的事情的，相信著他們兄弟兩人是被人欺負了的。

  這時候顧氏也沒有給對方臉面，直接就毫不客氣說道，「怎麼，今天你們家是打算仗著人多，來個仗勢欺人，屈打成招是嗎？你們想得倒美，真的以為我們李家村的人是好欺負的是嗎？你們信不信，我這一開嗓子，這周邊附近住著的人便會通通過來。」

  見顧氏有意將兩家的矛盾上升為兩個村子的矛盾。

  馬老婆子當然不願就這樣眼睜睜地有著顧氏她就這樣說下去，把事情定性。

  「你別在這裡扯這些有的沒的，這不過是你我兩家的事情，更何況就算你今天在這裡說破天了，也都是你家不占理，怎么小的欺負人，大的就乾脆賴皮了是吧？」

  「我呸！」

  這一次，顧氏是直接就沖馬老婆子的腳邊吐了一口的。

  「我家的就算在如何不好，也沒你家的厲害！最起碼我家孩子，考試拿一甲，你家的孩子拿末丙，而且也不會像你家的孩子，不過剛念書不到兩個月，考個就只是「默寫」的試，都要翻書抄才行。」

  顧氏雖然從來就沒有聽說過馬家人，不過就從那馬家寶被養成那樣的一個體型，走個路都要人抱著走，還有馬家人此時的態度，就知道馬家人都是怎樣的一個心態。

  肯定是覺得自己家的孩子是天下最棒的孩子。

  這種想法，顧氏她可一點都不感到陌生，因為她也是這樣子的。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她知道這樣的長輩，最不願意聽到的是什麼事情，那就是別人都說自家的孩子不好。

  於是，在這時候她說了，並且還是能最傷害到那些望子成龍心切的長輩們的心的話。

  因為讀書花費高，因此他們這裡，會送自家孩子去讀書的家庭，一般就只是十戶中有個兩三戶，而且也一般也都是等到了自家孩子有八九歲大的時候，才會送去，像他們家的李岱才剛六歲便送去念書在他們這裡可以說是絕無僅有的。

  剛剛她就聽自家小孫子他說了，別看這馬家寶的個頭比兄長還高，但他卻是他們班上年紀倒數第二小的，才不過七歲大。

  就從對方考試作弊這件事，顧氏就不認為對方跟自家小孫子一樣，是因為喜歡讀書所以才會纏著家裡人說要早早去讀書的，既然不是這個原因，那就只能是因為家中的長輩的緣故，十有八九是因為望子成龍的原因。

  不過就是「默寫」的考試，都要作弊，成蟲還差不多。

  顧氏在這時候，是毫不客氣地冷諷著眼前的這些馬家人的。

  關於顧氏會在一開始就直接揭穿自己想要隱瞞的事情，馬家寶是完全沒有想到的。

  因為他從來沒有想過，李栝他們兩兄弟會將「考試」這件事告訴家裡人。

  為什麼他有自信能瞞住家裡人他在學堂里的表現，便是雖然他念書的學堂離他們馬家村距離是最近的，但是因為學費貴，所以他們馬家村一直以來都沒有幾戶人家會送孩子去他念書的學堂讀書，馬家村的人對於他念書的那所學堂的事情並不清楚。

  也就是今年，他們馬家村適齡讀書的孩子多，而且又都是家裡得寵的，然後家裡條件也都不錯，不忍心為了省那點銀子便讓自家的孩子那般辛苦，一天下來花在路上的時間都快有在學堂讀書時間的一邊，想著他們大傢伙有伴，也不需要那麼辛苦地每天披著星月出門，於是才有了他們啟蒙班三分之一的學生都是來自馬家村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馬家村風水不好，沒有讀書的運，他們這些學生表現全都是啟蒙班上墊底的存在，所以他們幾個，沒有一個人是會將自己在學堂里的表現告訴家裡的。

  或許是因為這份「默契」，馬家寶當然也便天真地認為，其他的孩子肯定也是跟他們一樣，不會將自己在學堂里的真正表現告訴家裡人，尤其是考試這件事。

  要說馬家寶去學堂念書的這兩個月來，最無法理解的兩件事，那便是作業跟考試。

  學堂最先教他們的知識，便是教他們寫自己的名字，天知道，馬家寶為了能準確無誤地寫出自己的名字，都是費了十分大的勁這才學會的，由此可知，他第一次月考的成績有多糟糕，默寫開學一個月以來除了自己的名字外所學的那十個生字，他就只對了一個，也是因為這樣，在之前第二次月考的時候，他才會想著要跟小夥伴們作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