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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癲狂

2024-09-05 06:50:48 作者: 逆時針

  相對於兩人的輕鬆,崔太后的每一根神經都繃到了極致。

  在弓箭手和暗衛的雙重夾擊之下,她那點人馬根本就不夠看,被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倒下,七零八落。

  滿地哀嚎,一地斷肢,觸目驚心。

  盧麗婉緊緊跟在崔太后身邊,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不可思議。她不懂,明明好好的局勢,怎麼忽然就被逆轉了呢?

  腹中又開始疼痛起來,血腥的味道刺激著她的感官,讓她反胃地吐了一地。

  她是女子,並未加入戰團,又在崔太后身邊。眾人都知道正武帝的意思,要生擒崔太后,沒有動她。

  可盧麗婉這一吐,就離得崔太后遠了一些。

  

  「嗖」的一聲破空利響,還未待她反應過來發生何事,一支鐵箭穿過她單薄的右肩。力道之大,把盧麗婉整個人帶飛,又釘在泥土裡。

  盧麗婉懵了一瞬,隨之而來的是肩膀上傳來的劇烈疼痛。

  她何時受過這種痛苦?

  可她根本來不及想究竟有多痛。

  因她被鐵箭射出了一段距離,被迫進了戰團。她倒在地上,兩名正在廝殺的人近在咫尺。

  不,也不能說是廝殺,應是單方面的屠殺。

  看著己方敗局已定,崔太后的人早就沒了戰意,如今不過是憑著本能在戰鬥罷了。

  盧麗婉看得頭皮發麻,渾身冷汗淋漓,急急地想退出戰團,右肩的鐵箭卻阻止了她的行動。

  在整片廝殺中,她一個弱女子無足輕重。

  盧雁依站在台階上,把她的處境看了個分明,神色冷漠。

  這是她應得的。

  前世,若不是盧麗婉的設計和出賣,她怎麼在受刑台上被腰斬致死?秦牧原又怎麼被亂箭射死?這份痛楚,盧麗婉今日算是償還了。

  而這一切,也是盧麗婉今生的自作自受。

  盧雁依的目光牢牢地鎖定她,將她的狼狽盡收眼底。看著誤入了戰局的盧麗婉身上插著一支鐵箭跌跌撞撞,被殺紅了眼的士兵一刀捅入腹部,一劍割斷了小臂。

  血光從她身上噴射而出,盧麗婉在原地轉了半圈,神色驚恐地仰面倒在地上。

  嫣紅的血浸濕了草地,她抽搐著,意識卻還清醒。

  盧麗婉不明白,她怎麼就到了這一步?

  身體仿佛被肢解了一般,她就像一個被小孩弄壞的破布娃娃,隨意丟棄在地上。甚至,傷她的人都不是衝著她來的。

  片刻之後,院中重歸平靜。

  空氣中瀰漫著血腥氣,令人作嘔。

  秦牧原飛身到了正武帝身邊,一臉冷漠地看著崔太后,道:「太后娘娘,微臣有一事不明。從小到大,你就稱呼微臣為野種,請問先帝爺的血脈和你與人苟合生下的淮南王,究竟誰才是野種?」

  崔太后驚愕得瞪大雙眼。

  她自持太后身份,哪怕失敗也並不恐懼。不管怎麼說,她總是正武帝的親生母親,總得給她留一條性命。

  至於其他人,死了就死了,怪他們命不好。

  但是此時,被她藏了幾十年的秘密忽然被爆出來?

  這怎麼可能!

  崔太后瞳孔緊縮,緊張地想著:他知道?他什麼時候知道的?那麼在這之前,正武帝是否知道?

  難道說,這一切是一個局?

  正武帝把她的反應看在眼裡,心裡痛如刀絞。

  那麼多證據擺在面前,他早就信了。但直到如今,真正直面崔太后的背叛時,他才發現自己遠沒有想的那麼堅強。

  親手粉碎了謀逆的陰謀,他卻並不高興,沒有贏者的痛快。

  母子相爭,沒有勝利者。

  「從今日起,將崔氏貶為庶民,打入冷宮,終身不得離開半步。德妃同罪,剝奪金冊貶為庶人,打入冷宮。」

  正武帝看著崔太后的眼睛,宣布著這場宮變的結局:「崔氏滿門,不敬君上為虎作倀,家主斬立決,其餘人等免去所有官職,抄沒家產,全族流放至安北都護府做苦役,入罪籍,子孫後代皆不可入仕。」

  擁有幾百年歷史的世家,就此沒落,在後世再也沒有復起過。

  「周睿大逆不道,就地逮捕,斬立決,誅三族。」

  「秦牧望,剝奪姓氏,滿門抄斬。」

  對崔太后與周睿野合生下的血脈,正武帝定要斬草除根。這是皇家的恥辱,也是替先帝爺秋後算帳。

  聽見正武帝一條一條地處置下來,崔太后再也沒有能留得一條性命的慶幸。她委頓於地,直到聽見周睿和秦牧望的名字後,瘋狂地朝著正武帝撲過去。

  「你怎麼敢?!」

  她厲聲質問著,長長的指甲在空中胡亂揮舞:「你憑什麼殺了他們?是我做的,你衝著我來啊!」

  最愛的男人和兒子都死了,她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意思?

  苦心造詣了許多年,崔太后不能接受,現在是這樣的結局。

  「母親,朕要你活著。」

  正武帝看著她,一字一句道:「你活著才能看見朕治理天下,活著才能好好悔過,懺悔對父皇犯下的罪孽。」

  「啊!」

  崔太后大叫一聲,道:「你不懂,我沒錯!我做錯了什麼?啊?」

  「嫁給你父皇並不是我想要的!我也是被迫的!」

  如今的崔太后,形容癲狂,髮髻散亂,感覺就像一個大街上的瘋婆子。

  她捶胸頓足道:「你知道我的命有多苦嗎?」

  「因你一人心中不平,禍害了多少性命?!」秦牧原質問道,「父皇的死,是不是與你有關?!」

  崔太后一怔,隨即哈哈大笑起來,承認道:「是!是我。」

  事到如今,她還有什麼好欺瞞的呢?已經最糟了,還有更糟糕的事情嗎?她現在恨不得立刻死去,才能免受後面的折磨。

  「他以為他是皇帝,我就能愛他嗎?做夢!」

  「我心裡只有周郎,為了他我做什麼都可以。我痛恨你們秦家,痛恨秦家的血脈!什麼皇帝皇子,都統統給我去死。」

  「段氏這個有本事的,她竟然能生下秦南山,還養這麼大,厲害,厲害!我早就應該弄死他!」

  說著,崔太后伸出大拇指。

  她的神志,已在崩潰邊緣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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