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荒唐
2024-09-05 06:42:53
作者: 逆時針
「四夫人、九姑娘,」莊頭緊張地搓了搓手,「小的們用心準備了,只是……只是莊子上吃的用的都很粗陋……」
他緊張得有些結巴,連話也說不明白。
盧家二房對他們從來不上心,只每年派一個管事來莊子上收租。這是他頭一回見到主子,還是兩位神仙似的人物,聽說九姑娘還是將來的王妃,嚇得他連大氣也不敢出,又害怕不知道哪裡怠慢了惹來禍事。
見他如此,盧雁依出言替他解圍,問:「快午時了,有吃的嗎?」
「有,有!」莊頭急忙點頭,「小的們一大早就在準備了,只是怕夫人小姐吃不慣。」
莊子上的吃食的確不如盧府,但勝在食材新鮮,準備又足夠用心。綠油油的萵筍、白生生的豆腐、鹵得極酥爛的豬蹄……主菜是一道用自家醃製的酸菜做配料的蒸魚,一桌菜擺得滿滿當當、香氣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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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蒸魚的味道很特別,酸香鮮辣,平常很少吃到,盧雁依多吃了幾筷子。
賀氏頗有些感慨,道:「我也好些年沒吃過這個味道了。當年和你父親在晉陵縣任上時,有個廚子是益州的,最會做這等菜。」
見母親喜歡,用完午飯後盧雁依便將莊頭叫來問話,原來莊頭的妻子就是益州人,就連醃製酸菜的罈子都是專門托人從益州帶來。
「主子可吃得慣?」
莊頭忐忑道:「我家那口子說給夫人小姐準備一些平常沒有的,也不知道合不合胃口。」
盧雁依正要說話,外面忽地喧鬧起來,吵吵嚷嚷。
「怎麼了?」賀氏打發跟前的丫鬟去查看,半晌後才來回話,氣憤道:「四夫人,外面來了好多人,都是隔壁莊子的,要來搶我們的魚塘!」
莊頭一聽便慌了。
他們這個莊子就只有魚塘能拿得出手,要是被搶了可真就什麼都不剩。平時還好,卻偏偏夫人小姐第一回來就撞上這種事,他們明明那麼努力要給主家留下一個好印象!
賀氏皺了皺眉。
她們剛到小半天,就趕上有人上門找事,這麼巧?
「母親,不如讓管家去瞧瞧,若是處理不了再來回話。」直覺告訴盧雁依,這件事恐怕沒這麼簡單。
難道,是二房不甘心交出莊子,才讓人來鬧事?
如果真是如此,大伯母讓盧府管家跟著一同前來,難道是早就料到了這一趟會不平靜?
管家領命,和莊頭一起帶著人往魚塘走去。
魚塘前高高低低站了十來名村民,還有幾個看起來就不懷好意的閒漢,他們手裡都拿著鋤頭棍棒鐵鍬等物,吵吵嚷嚷地敲打著地面。
「我兒吃了你們賣的魚,現在人都快沒命了!」
「賠!賠一條命!」
「賠銀子!」
「把魚塘填了,什麼害人的玩意兒!」
和他們對峙的,是莊頭妻子和她帶著莊子上的人們。她又是憤怒又是委屈,怒道:「胡說八道!我們這賣的魚有什麼問題,拿出證據來!」
「對,對!你們說有問題就有嗎?憑什麼?!」
兩邊情緒激動,一點就燃,頓時推搡起來。在混戰中,莊頭妻子被人從站著的石台上推了下去,捧著腿大叫起來。
管家趕到時,眼前便是這一片混亂。他忙安排人將發生衝突的兩邊分開,將自己莊子上受傷的人抬下去,看著對面的人問:「誰是領頭的,你們想幹什麼?」
場面安靜下來,鬧事的人中站出來一名壯漢,吊兒郎當道:「我就實話實說了吧!你們這小莊子又窮又破,不如作價賣給我們王爺。看在這個魚塘的份上,王爺出價五兩!」
什麼?
人們頓時就炸了。
原來什麼吃魚吃出問題是假,藉機訛上門來是真。
「五兩?做夢去吧!」
「滾!我們莊子不賣!」
壯漢雙手抱胸道:「我勸你們識時務,別給臉不要臉。現在賣還有五兩,要不然我們就把這塘給填了,誰也別想得了好!」
「知道我們王爺是誰嗎?也不打聽打聽,那可是皇帝親封的金吾衛大將軍!伸一根手指出來,就能把你們碾死的晉王爺!」
在場眾人多數並不認得誰是晉王,有些更是連聽都沒有聽過。但那可是王爺,又是什麼大將軍,誰敢得罪?
一時間,人們皆義憤填膺,卻敢怒不敢言。
管家心覺有異,莊頭也張了張口說不出話來。若真是晉王爺,那可是咱府上九姑娘的夫婿,怎地會來搶九姑娘名下產業的魚塘?
整件事,都透著一種荒唐。
「莊子買賣是大事,我實在做不了主。」管家道,「還請寬限幾日,容我回過主子。」
「行,那就兩日。」
壯漢伸出兩根手指晃了晃,揮揮手道:「走,散了!後日我們再來聽准信兒!」
管家回到屋中,將事情前後經過一說,賀氏便皺起了眉頭。
晉王出手大方,那份聘禮中隨便什麼東西都不止五兩銀子。怎麼想,也不會是干出這等事情的人。
所以,背後不論是誰,既然敢打著晉王的旗號,就是衝著他來的,想必身份地位也相差不遠。女兒還沒嫁,就有人繞著圈子上門找麻煩,待進了晉王府的門,豈不是處境更危險?
「母親放心,女兒不會有事。」
盧雁依心裡有了計較,道:「莊子我不會賤賣。那背後的人無非是想膈應我,離間我和王爺,我不會上當。」
她在心中自嘲:也不知道她和秦牧原這份緣究竟礙了誰的眼,前世今生都有人不想見兩人好。原以為只有盧麗婉,眼下看來不止一人,只是前世的她並未察覺。
對方使的這招不算高明,卻足夠陰損。
明知她就在這莊子裡,便特意打著秦牧原的旗號來欺壓鄉里。兩人還未成婚,她總不能衝到晉王府上去質問。不論結果如何,她心頭的這個疙瘩是結下了。
兩日後。
那幫人果然如約前來。
還沒走到魚塘處,就見到莊子門口站了兩隊著勁裝佩刀劍的鏢師。在他們旁邊放著一張竹床,上面躺著一個腿腳處包紮著紗布的婦人,正是被推下石台的莊頭妻子。
盧雁依坐在最中央的竹椅上,梅染撐著一柄細骨油紙傘替她遮陽,另一側站著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