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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哪怕你做錯了

2024-09-05 06:42:23 作者: 逆時針

  盧雁依眼看著他,眼神清澈道:「堂妹希望用這張認罪狀換來她表兄的自由,我卻只想坐實了他的罪名,讓他獲得懲罰。」

  「王爺,我這麼做,是否睚眥必報,絲毫不顧姐妹情分呢?」

  她問得認真,秦牧原回答得更認真,毫不猶豫道:「你做得對。不必顧慮,你做任何事我都會站在你身後。」

  「哪怕我做錯了?」

  「哪怕你做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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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雁依胸中情緒激盪,酸澀難言,使勁眨了眨眼,努力逼回眼底的濕意。一雙明眸被水洗過,如湖水般澄澈明亮,動人心弦。

  她不敢想像,是怎樣的情意,才會讓人們眼裡冷酷無情的他,毫無原則地護著自己?一如前世,他明明知道是崔太后設下的陷阱,卻不遠萬里趕回來,甘願陪自己共赴黃泉。

  「怎麼了?」

  醇厚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秦牧原伸手,輕輕觸碰她濃密纖長的睫毛。一滴淚在指尖凝結,晶瑩剔透。

  盧雁依仰著臉,注視著這張令滿京城貴女魂縈夢牽的臉,語氣微微有些哽咽:「王爺,您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她做了什麼嗎?不過是兒時偶然為之的善意之舉罷了。

  只不過,對方剛好是秦牧原。若是換了另一名乞兒在街上被人追打,她也會出手相助的。

  一碗飯、一份魚湯、一塊平安扣,值得嗎?

  在賞花宴時,她把那些議論和不屑聽得明明白白,就連她自己也認為配不上秦牧原的這片深情。

  秦牧原卻笑了起來。

  很難想像,在他一貫冷肅的面容上,會綻放出這般熱烈如夏花般的笑意,直把盧雁依看呆了去。

  俊美精緻的五官輪廓,因這份笑容而瞬間變得生動又鮮活。如同那高山之巔的冷月來到人間,因她而停駐。

  「傻丫頭,」秦牧原笑道,「我這輩子都只會對你一個人好。」

  他說得很輕鬆,也並不是什麼鄭重其事的山盟海誓。盧雁依卻知道這是他的一顆真心,是她曾經錯失的珍寶。

  這個晚上她做了一個夢,夢裡全是上輩子和秦牧原肌膚之親的畫面。可她和那時的滿心畏懼不同,他的手指輕而易舉地點燃她的熱情,令她輾轉難耐。

  從纏綿的夢境中醒來,盧雁依只覺面頰發燙、腰膝酥軟。

  「姑娘可醒了?」梅染端了熱水進來,伺候著她淨面漱口,道,「四太太打發人來,說請您用罷早飯後過去一趟,替十一少爺挑兩名伴讀。」

  盧家的少爺,三歲啟蒙,六七歲時入族學讀書,盧鳴修也不例外。

  到了十歲,除了書童外,還要精挑細選兩名身份略低的伴讀放在少爺身邊。既是玩伴,又是一生的摯友、忠僕。

  是極重要的事,賀氏特意讓女兒也來,順便教她一些挑人的法子。

  剛走到賀氏院內,只聽得「呼」的一聲,盧鳴修像顆炮彈一樣衝到她跟前,兩眼亮晶晶地看著她喊道:「姐姐!」

  盧雁依失笑,蹲下身子看著他,問:「怎麼啦?玩得一腦門的汗。」

  盧鳴修卻把小手背到後面,扭捏了兩下,道:「母親要給我挑伴讀,我……我不想要!」他才不想要什麼伴讀,被兩個人成天跟著,拘得慌!

  只一眼,盧雁依便看出他的心思,笑道:「我可知道,這次伴讀人選里,有曹貴家的大兒子。平日裡,你倆不是很要好嗎?」

  曹貴並非盧家僕人,乃是驍騎衛里的一名普通士卒。兩家只隔著一條街,因兩人玩得好,曹貴還托人到盧家說項,讓兒子也能在盧家族學裡念書。

  「啊?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姐姐什麼時候騙過你?」

  姐弟倆一邊說話,一邊往裡走去。心中有了人選,盧鳴修美滋滋地不再排斥,很快就定下兩名伴讀。

  看著盧鳴修精神奕奕地拉著新出爐的玩伴出了門,賀氏扶住額角,頭痛道:「鳴兒這性子也不知道像誰,成日裡舞刀弄棒,詩文是半點記不住。」

  想當年,夫妻二人對小兒子寄予厚望,盧宏康翻爛了書本才給他起了「鳴修」二字,可見期望。

  「母親萬莫憂心,鳴兒身體康健,正是多少人都盼不來的福分呢!」盧雁依寬慰道。

  「罷了,隨他去吧!眼下我們四房最重要的,是你的婚事。」賀氏看著女兒問,「雖然兩家已換了庚帖,不日便要納徵。為娘仍是要多問一句:這樁親事,你可甘願?」

  眼看著女兒出落得出花朵一般,盧雁依的婚事就成了賀氏的心病。

  高不成、低不就。

  門當戶對的富足商家,賀氏不願違了丈夫遺願。清貴的士大夫家族,又高攀不上,更怕女兒嫁過去受委屈。

  晉王前來求娶,的確是未曾想到過的好事,讓整個盧府都陷入狂喜中,從未想過有何不妥。

  可這幾日,賀氏卻是回過味來,越想越是覺得這門婚事定得太過輕率。

  晉王府和盧家之間,差距何其之大?盧雁依一旦嫁過去,雖說不用伺候公婆,但若是受了什麼委屈,盧家莫說撐腰了,連王府的門都需得了允許才能進。

  想到晉王的名聲,讓賀氏愁了好幾日,乾脆問問女兒自己的意願。若女兒不願,她拼了性命也要把這場婚事退掉。

  盧雁依拉住母親的手,輕聲問:「在賞花宴上,母親是見過晉王爺的,您覺得他如何?」

  想起當日情景,賀氏猶豫片刻道:「若不是王爺解圍,我們盧家恐怕會受到刁難。」

  「那就是了。」盧雁依溫言道,「先賢雲,觀其言而察其行,我們不如照做。」

  「觀其言而察其行嗎?」賀氏在心中默默將這幾句念了兩遍,明白了女兒的意思。沒錯,無論傳言裡的晉王是什麼樣子,他從未對盧府不利,對盧雁依更是百般呵護。

  解了賀氏心頭憂慮後,盧雁依回到玉芙院裡。和往常一般,或讀書作畫、或練習劍舞、或焚香彈琴。

  幾日後,盧府門口人聲鼎沸,從晉王府里送出來的納徵隊伍源源不絕。隊頭已入了盧府大門,隊尾還在晉王府里,絲毫沒有要結束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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