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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逃離應家

2024-09-08 20:19:10 作者: 檐花滴盡

  過完年,很快到了春天。

  應淑從沒像今年這樣,如此感謝春天的到來。

  她和應小滿沒有棉衣棉被,溫度升高天氣回暖,日子才好過些。還有手上的凍瘡,要是再受凍下去,皮肉都該爛完了。

  雖然日子過得有些難捱,但應淑更擔心應小滿。

  應小滿好不容易才吃胖了些,養腿傷這兩個月,又瘦成了一把骨頭。

  他好像把應淑遭受的苦罪全都當成他的錯,負罪感像山一樣壓在他身上,除了身體日漸衰弱憔悴,他眼裡的光消失了。

  不論應淑跟他說什麼,他都不再相信他和應淑還能擁有光明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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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他們還活著,姐,我們永遠擺脫不了他們。」

  「我們逃不掉,但是你能。」

  應淑眼皮一跳,她盯著應小滿漆黑無光的雙眼,仿佛看見他幼小的靈魂正在這變態的環境裡坍縮扭曲。

  她不能再讓應小滿呆在應家了。

  再這麼折磨應小滿,她會失去她的弟弟。

  但她什麼都做不了,只能默默地祈禱劉老三的安排能跑在時間前面。

  劉老三來的那日,仿佛連天都有所察,從前半夜就下起大雨。

  雨線連接天地,四野茫茫一片。淅瀝的雨聲掩映著黑暗中的一切。

  應淑是被撬棍起開窗框的聲音驚醒的。

  劉老三一邊低聲嘟囔著「窗戶用木條封上,門用鐵鏈鎖著,不知道的得以為裡頭關押了殺人犯」,一邊又輕又穩地拆掉了窗戶。

  他穿著一身從頭披到腳的黑雨衣,跟黑夜與急雨融成了一體。

  應淑沒來記得搭話,忽見黑洞洞的窗口率先跳進了一個人。

  個頭很高,體型精悍,身形又陌生又熟悉。

  應淑一下子愣住了。

  那人跳進屋,目標十分明確,直奔著應淑而來。

  他走到應淑床邊,意外對上應淑睜大的雙眼。

  「吵醒你了?」

  「沒有,本來就睡不好……裴和璞,你怎麼會來?」

  裴和璞沒有回答,他脫掉雨衣,裡頭穿的是應淑給他做的那身淺藍色的襖。

  應淑還沒回過神,裴和璞已經脫下襖,披到應淑身上,把她整個人裹了起來。

  「有什麼想帶走的?」

  淺藍的大襖稱著應淑一張雪白憔悴的臉,愈發顯得嬌弱惹人憐。

  她環顧一周,堅定地搖了搖頭:「除了小滿,我什麼都不想帶走。」

  劉老三已輕手輕腳地背上應小滿,看他倆還不慌不忙地說話,急得想咬他倆一口。

  「有什麼話先走再說,我慌得腿都快軟了!」

  兩人把應淑姐弟藏在雨衣底下,一路背著往村外狂奔。

  下雨有下雨的好處,能遮掩他們留下的痕跡。下雨也有下雨的壞處,背著一個大活人在雨里狂奔,腳底沒一會兒就粘上了一層厚泥,每次抬腳都像和土地拔河,費盡了力氣。

  「讓我下來走吧,你們倆輪流背小滿。」應淑忍不住道。

  「別說話,老實呆著別動。」裴和璞輕輕斥她一聲,又道:「天快亮了,不能耽擱。公路口有車等著,不遠了。」

  應淑不說話了,靜靜伏在他肩膀上一動不動。

  裴和璞的呼吸又灼又重,隔著幾層衣服也能感受到他散發而出的騰騰熱氣。應淑把臉往他背上埋了埋,汲取著那點於她而言過於奢侈的熾熱溫度。

  分明是在逃亡的路上分秒必爭,她卻可恥地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天漸漸地快亮了,黑雨衣逐漸能讓天光勾勒出輪廓。

  漆黑的瀝青公路像一條蜿蜒的黑蛇,截斷了水光閃爍的泥濘土路。一輛遮了牌照的漆黑轎車,在黑蛇旁靜靜等待。

  劉老三把應小滿塞進后座,低頭接上他亮得異常的目光。

  「小滿弟弟,你啥時候醒的?」劉老三朝他咧嘴笑笑,有點不知怎麼應對現在這個看起來不太對勁兒的小孩。

  「快上車,要走了。」

  「哎。」劉老三急忙拉好車門,發動機轟鳴刺破了雨夜。

  就在裴和璞踩離合換擋的一瞬間,應小滿忽然拉開車門,朝車下跳了去。

  誰都沒想到他會突然跳車,也沒想到他拖著傷腿動作還能那麼快。

  應淑失聲驚叫,車一下子熄了火。

  應淑撲下車,兩步揪住應小滿,揚起手來重重打了他一巴掌;「應小滿!你幹嘛?你跳車是想死嗎?」

  應小滿扭著頭,他緊緊地盯向後河村的方向。

  也不知是緊張之下的錯覺還是幻想,那邊依稀傳來嘈雜的人聲與犬吠。

  「帶著我,你跑不掉。我回去,我解決了他們。」

  這話讓劉老三聽得心頭寒凜。

  低頭一看,才發現這孩子手上還拿著一壺汽油。

  那是裴和璞為確保走長途不拋錨在半路,備在后座下面的。

  裴和璞搖下車窗,冷冷地說:「劉老三,綁住他丟車上!」

  劉老三苦苦嘆氣,心軟地猶豫不決,應小滿倔牛似的跟應淑對峙。

  姐弟倆都青白嶙峋,在雨夜淒冷得好像枉死的鬼一樣。

  應淑哭成了個淚人,在風裡顫抖不停,要被磅礴的雨水淋打凋敗。

  讓她凋敗的並非雨水亦或者寒風,又或者是她經歷的磨難吃過的苦,而是她面前這個傷她心的親弟弟。

  裴和璞不耐地咂舌,長腿邁下車,要親自去綁他。

  劉老三急忙攔下他,苦勸道:「把他綁走也不是事兒,他心裡有毛病了,過不去那個坎,不能使強。」

  「以後總能慢慢好。」

  「哎呀!哎呀!」劉老三使勁拍著大腿:「多好的一孩子,讓當爹的折磨成什麼樣了!」

  他一咬牙,一跺腳,把汽油桶從應小滿手裡奪了過來。

  「你跟你姐上車!我去干你想幹的事兒!這樣行了吧!你腿還傷著,這麼回去就是送死,我腿腳快,幹完就跑,你們不用等我,直接走就行!」

  劉老三回車裡又披上雨衣,然後把腰包塞給應淑:「這是你舅給你的東西,沒來得及給你,我在省城給你找好了住處,和璞兄弟會帶你過去的。等我得空就過去看你們姐弟倆!」

  說完,他又沖回了雨里。

  不多久,東方的天際徹底變成了灰白,而西方的天邊卻亮起暖紅的光。

  像稻草人一樣把腳扎進地下一動不動的應小滿忽的泄空了全部力氣,軟倒在地上。

  應淑艱難地拖著他往車上走,他抱住應淑,終於像個普通孩子那樣嚎啕大哭。

  裴和璞幫著應淑把他抱上車,應淑渾身癱軟,也徹底沒了力氣。

  車發動了,箭一般駛進明亮起來的東方。

  「以後要怎麼辦呢……」

  「上學。蘇校長聽了你的故事,她很願意接收你。」

  「……我以後是黑戶……沒辦法高考的。」

  「我家有點關係,說明情況可以把你們的戶口單立出來,以後你們就是省城人了。」

  「……」

  應淑失了言語,她愣愣地望著後視鏡里的裴和璞。

  她不是天真的小姑娘,聽完這句話還能無知地向裴和璞道謝。

  她是農村戶口,農村戶口變為城市戶口就已經難如登天,她又是從家裡逃出來的,還放火燒了房子,這情況怎麼說都不可能「單立出來,以後是省城人」。

  而要辦到不可能的事,一定得付出相當的代價。

  連命運饋贈的禮物都在暗中標好了價格,他又怎麼可能接到從天而降的餡餅?

  「你用什麼條件交換的?」應淑直接了當地問:「我還得起嗎?」

  裴和璞在後視鏡里與如臨大敵的應淑視線交接,他竟愉快地笑了一下。

  「是家裡幫的忙。我要用家裡的資源,就必須聽從家裡的安排。應淑,以後我們就是同學了。」

  「一起考大學吧,去首都。」

  她不知道他以前跟那邊家裡抗爭了多久,也不知道他收到劉老三的信後多乾脆地向爺爺妥協。

  獲利的對面是責任,他從此無法再拒絕那邊的任何要求。

  考大學只是第一步,以後他們或許還會強迫他做更多不願意去做的事。

  從他妥協的那一瞬起,也相當於跟大伯家吹響了開戰的號角。

  他曾厭惡勾心鬥角資源爭奪,從此也要投身進入了。

  但如果有她陪著,那些他厭惡的事倒也沒有那麼可惡。

  應淑還沒有意識到未來會面對的艱難險阻。

  她迎著裴和璞的雙眼,忽然一下紅了兩頰。

  「好。一起考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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