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應淑對上他的視線，指尖噼啪麻了下

  應淑緊緊抿著嘴唇，應小滿卻已經很滿意了。

  兩條魚，賣了五塊錢啊！

  他得給人苫五十多天的房頂。

  可應淑不開心，應小滿也高興不起來，他小聲地安慰應淑：「姐，只是沒賣完而已。明天我們再過來賣。」

  劉老三聽見這話，笑了一聲：「丫頭，我跟你說那話還算數，女孩子家不用怎麼拼。」

  「謝謝劉三哥，要是我改主意了，一定來給劉三哥幹活。」

  應淑拉上應小滿，轉身在黑市轉了圈。

  他們在勝利路另一頭看見了另一個賣魚販。

  那人膀大腰圓，身體強壯，撈的魚也又肥又大，量也多。打眼一看約莫有三四十條，都是特意篩選出來的大魚。

  應小滿氣得漲紅了臉，衝上去想跟他理論：「姐！他怎麼能跟你搶生意！」

  

  應淑一把拉住應小滿，笑道：「魚都是河裡的，我們能撈來賣，別人當然也能。」

  只是，她沒想到競爭會來得這麼快！

  應淑很清楚，靠賣魚，賺錢的旺勢不可能持續很久。

  賣魚的利潤太高了，有多賺錢肯定會被有心人看在眼裡。又沒有成本和門檻，只要突破心理防線，敢去河裡撈魚，就能理所當然的賺到錢！

  這就是市場經濟的開端優勢，市場大，競爭者少，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相當於沾了壟斷的光。但光閃耀的太短暫了點，她剛嘗到點甜頭就消失了。

  應淑長長嘆了口氣。

  她沒有劉老三的門道和資金，力氣小，身體又弱，魚簍比不過正經捕魚的規模和大小，一旦有別人賣魚，她那幾條小魚很難再賣出去。

  更別提等以後賣魚的越來越多，打起價格戰，她會徹底淪為只賣力不賺錢的底層魚販子。

  劉老三大約也看穿了這點，只等她撞到南牆後回心轉意。

  想到劉老三，應淑不由羨慕起劉老三的生意，賣豬比賣魚穩定，賺得更多，劉老三一天少說有上百進帳。

  但應淑知道她幹不了劉老三的活。劉老三那豬都是跟養豬的人收來的，一頭豬價錢在一百五和兩百塊之間，成本極高。而且還需要跟公家人打游擊戰，一旦藏豬的豬圈被發現，就得背著豬轉移，一個不妙甚至賠得血本無歸。

  風險太大，先天條件也限制。再來三個應淑，也成不了劉老三。

  「什麼時候都缺不了聰明又膽識非凡的人啊。」應淑不由得發出感慨，她是穿越者又怎麼樣？前有劉老三早早暴富，後有賣魚的第二天搶走她市場。劉老三走一步看三步的長遠眼光，賣魚販敏銳的觸角和反應速度，應淑深覺自愧不如。

  「姐……我們還賣嗎？」應小滿剛嘗到甜頭，不捨得就這麼放棄。

  「當然賣。賺的錢還不夠還裴和璞呢。」應淑摸摸應小滿的腦袋：「但是不能再這麼賣了。咱們的魚比不上他的，今天賣不出去，明天會更賣不出去。」

  「那我們怎麼辦？還剩下二十多斤魚……」

  應淑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提問：「小滿，要是想從比你厲害的人手裡搶回資源，你會怎麼做？」

  應小滿歪頭想了一會，遲疑地說：「避開他們，去別的縣賣？」

  「傻小子，這還是搶回資源嗎？這是把市場拱手讓人！」應淑失笑，輕聲說：「只有一種方法能戰勝他們。」

  「什麼辦法？」

  「想方設法，走在他們前頭。」

  姐弟倆又挑著擔子原樣回去。幸好應小滿辦事利索，沒有拖延症，應淑昨天跟他說完，立刻去找了能藏魚的地方，不然這二十多斤魚，抗回來也不知道放哪兒。

  應淑問他：「你找的地方在哪兒？」

  「姐，你跟我來！」應小滿神秘兮兮的，還跟應淑賣關子。

  應淑被勾起了好奇，跟著他穿過白樺林，來到裴家村后街。

  后街是裴家村最偏僻的地方，一條街就住了五戶人家，最裡頭是廢棄的牛棚，住著幾位村民都不願意靠近的人。應淑對這裡分外熟悉，因為昨天她剛來過這兒，裴和璞家就挨著牛棚。

  應淑以為應小滿要帶她去牛棚，卻沒想到他停在了裴和璞家後門口。

  「姐，我們到了。」

  「……」應淑沉默片刻，問道：「你和裴和璞關係不錯？」

  「嗯，我之前下地餓暈了，三姑奶奶和和璞哥把我帶回家，給我吃了麵餅子，從那之後我就常來找和璞哥玩。姐，和璞哥看著凶，但他是個好人。」應小滿偷瞄向應淑。

  剛開始姐姐被逼嫁的時候，他是想過和璞哥能不能娶姐姐的，他姐長得這麼好看，個子又高又瘦，挑不出絲毫缺點，誰都配得上。

  早知道裴衛東不靠譜，他就該厚著臉皮問問和璞哥，和璞哥一定會對姐姐好……

  應小滿一邊惆悵，一邊興奮地敲了敲門，沒注意應淑那微妙的沉默。

  腳步聲逐漸接近，應淑心裡彆扭得很，直想轉頭走人。

  她不是那種能心安理得享受別人幫助的人，光是病中照顧她就已經讓她很過意不去了，裴衛東和裴老太在她病癒後還照拂了許多。

  現在應小滿又找上門來幫忙——

  也不能逮著一隻羊薅毛啊！這不是存心欺負好人嗎！

  正當應淑拉住應小滿，張嘴想說我們不能麻煩裴衛東了。

  嘎吱。

  門打開了。

  身量頗高的男人從裡面露出身形，投下陰影籠罩住了應淑。

  應淑呼吸一滯，忍不住抬頭看向裴衛東，正巧與他四目相對。

  他的神色還是那麼冷淡，黑黢黢的眼睛看不出喜怒，像暴雨未至的天空一般，散發著平靜而強悍的氣息，看見應淑腳邊的兩桶魚也沒有泛起絲毫波瀾。

  應淑咬了咬嘴唇，低頭往應小滿身後躲了下，避開他過於直接的視線。

  應小滿究竟怎麼跟他溝通的？他真的同意幫忙？

  「和璞哥，這是我跟我姐撈的魚，你和三姑奶奶想吃隨便拿！」應小滿親熱地湊到裴和璞身邊，指著魚驕傲挺胸。

  裴和璞讓門：「嗯，進來。」他帶著兩人走到院角，那有一個廢水缸，裡頭提前裝滿了水，還半蓋了塊木板：「那個缸是空的，可以給你們用。」

  還是那樣直截了當不說一句廢話，甚至連他們要用水缸做什麼都沒有細問。

  也不知道是太傻還是太信任應小滿，應淑站在旁邊，忍不住小聲吐槽了一句：「你也不怕我們坑了你……」

  正準備把魚倒進缸里的應小滿呆住。

  姐，這是可以說的嗎……

  裴和璞的神情破冰了，他偏頭睨向應淑，挑起唇角嗤笑：「說說，你們能怎麼坑我？」

  應淑再次對上他的視線，指尖像是觸到靜電，噼啪麻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