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男人一言不發地盯著她的手臂
2024-09-05 06:21:55
作者: 檐花滴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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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從黑暗中醒來,應淑是疼醒的。
一睜眼看到雪白的天花板,應淑心裡一陣恍惚,居然是水泥建築……她這是在哪兒?
很快應淑從環境判斷出來,她是被送到了醫院,而她感受到的強烈疼痛,是因為手背上的輸液器跑針了。
應淑趕緊叫了護士。護士身後,一個冷峻的男人緊跟著走進了病房。
應淑目光凝住,被他的外貌晃了下眼。
這個人年紀和她差不多大,長相優越,氣質冷峻,尤其一雙眼,墨描似的深刻流麗,眸光很攝人。
雖然皮膚略黑,頭髮剪得很短,但顯得五官格外突出。他手上拎著一個搪瓷缸,是給誰來送飯的。
應淑不好再多打量,低下頭來看護士給她重新紮針。
卻沒想那男人端著搪瓷缸站在護士身後,看她扎針。
應淑有些尷尬,盼著趕緊扎完讓他走。卻沒想到身體不好血管細,護士拍了半天也扎不上,期間那男人便一直一言不發地盯著她扎淤青的手臂看。
好不容易護士扎完針,男人居然坐到應淑病床旁,把搪瓷缸放到了床邊柜上:「你醒了?奶奶讓我帶了菜粥,現在吃嗎?」
這熟稔的口氣,原主難道跟他認識?他是誰?
似是感受到應淑震撼吃驚茫然無措的視線,男人抬眼,解釋了一遍來龍去脈。
「我是裴和璞,和裴衛東同宗。你肺炎高燒不退,倒白樺林里讓我奶奶發現了。衛生所治不了,只能送你來醫院,得住院一周。」
應淑立馬連連道謝,聽見這個名字,她知道他是誰了。
裴和璞也是裴家村的,說是跟裴衛東同宗,但實際上跟裴衛東沒什麼親戚關係,他的身份有些複雜。
據說是裴三姑奶奶十幾年前不知道打哪兒抱回來的小孩兒。
原主聽過別人暗地裡的嚼舌,說裴三姑奶奶年輕的時候曾伺候過舊社會裡的大小姐。
裴和璞就是那大小姐的孩子。
原是那大小姐對裴三姑奶奶有恩,遭災後丟下了孩子無人託管。
裴三姑奶奶去遲沒能救下大小姐,為了報恩,把那孩子偷偷接進裴家村保下了性命。
正是有這層由頭,裴和璞在村里也很不受人待見,再加上他沒上過學,鎮日在外面遊蕩,扔下裴三姑奶奶十天半月不見人影也是常有的事,名聲差不多和她一樣壞。
應淑偷眼瞄他,他瞧著也確實不好惹,眉眼過於漆黑冰冷,顯得有些邪性。
說來有些可笑,老公潑她冰水,把她關起來,婆婆要讓她病死,別人口中無惡不作的混混卻救了她,還給她看護送飯。
應淑心中苦笑,攪著稠稠的菜粥,踟躕地問:「和璞兄弟,我昏迷了幾天?有誰來看過我嗎?」
裴和璞沉默,他快速瞥了她一眼,黑黢黢的眼底隱然有些憐憫:「今天是第三天,沒人來。」
應淑握住茶缸,微微咬緊了牙齒,她沒想指望所謂的丈夫和婆婆,但原主是有家人的,她娘家也不管她嗎?
「你弟弟他也想來,但他得去給別人苫房頂,沒空過來。」
應淑怔了下,弟弟,他說的是她的異母弟弟應國輝?
他不來就不來,她也沒指望著他會來。難為他幫忙編這麼假的理由,後媽蔡玉芬從來不讓應國輝干農活,他又怎麼會苫房頂。
應淑沒再多問,然而裴和璞一走,她就知道了為什麼她娘家沒人來管她。
「十三床的應淑和那個經常來照顧她的男人是夫妻嗎?」
「不是,據說是一個村的。」
「非親非故的對她那麼好?不說一天三餐,醫藥費都十三四塊了吧,我看每次都是他交的。」
「郎才女貌的,我猜他們肯定是一對……」
應淑沒有聽護士們後面的聊天內容,她的注意力全被十三四塊的醫藥費奪走了。
住院居然這麼貴!
應淑在心裡算了算,三天醫藥費相當於她娘家全家一個月的勞動所得。怪不得他們甚至不願意來看望她一眼,是怕出她的醫藥費。
想通之後,應淑的心情倒也沒有很失望,她前世就是個沒有親緣的人,直到意外去世都是孤家寡人,只是有一些淡淡的惋惜,她還以為換了身體就有所改變,沒想到這個應淑也和她是一樣的命運。
她只惋惜了一秒就把家人拋到了腦後,對她來說,現在更嚴肅的問題是,她要因為看病債台高築了。
七天後,應淑出院,醫藥費總計二十一,由裴和璞墊付。
雖然三姑奶奶說,不用急著還。但人家救了她的命,應淑不好意思當真拖上幾個月。
還沒有出院,應淑就開始考慮能幹什麼賺錢了。
二十一世紀想賺點錢是不難的,送外賣、賣奶茶熱紅酒,甚至去電子廠打個工,一兩個月就能賺到一筆錢。可這個時代她能幹點什麼呢?
砌泥磚?做衣裳?還是賣苦力?
應淑都不會,她會做菜,有一手高超絕妙的好廚藝。
可廚藝有什麼用?現在又沒人開飯館!
直到出院回到裴衛東家,應淑還沒想到該怎麼賺錢。
回去之後的日子並不好過。
她是不用當牛做馬了。
裴衛東直接將她的衣裳扔進了豬圈旁邊的稻草棚,裴老太則視她如無物,不光不和她說話,連糧食都全藏起來,水缸都上了鎖。
幸好現在是八月,稻草棚住著並不冷,村前有山,村後有河,也不至於餓死。
有河?
應淑眼前一亮。
有河她會捕魚啊!
應淑連夜割葦杆做魚籠,在一個靜悄悄的傍晚,穿過白樺林,偷偷到了河邊。
斜斜貫穿裴家村的這條河叫雷公河,寬闊又豐沛,是一條滋養著諸多生命的長河。河裡的魚野生野長,肥美繁多,大隊卻不允許村民私自捕撈。
河是公家的財產,魚也是公家的財產,只有每年過年之前,大隊才會組織人到河裡撈一次魚,分配給各家各戶。
當然,不管分多少,這魚嚴禁出賣,只能自己吃。
正因如此,蘆葦盪子裡少有人來,更別說來捉魚了。
應淑踩著蘆葦靠近河邊,,一眼就瞧見清澈的河水裡有條青脊大魚正悠然擺尾,足有半臂長!
居然這麼大!
應淑喜出望外,這麼大的魚都沒人捉,八成是礙於集體財產不敢侵犯。應淑的集體意識可沒那麼重,對於捉河裡的魚她沒有半點心理壓力。
應淑選了處狹窄河段,布置好魚籠,小心地按原路返回。
她捉魚沒有心理壓力,但她害怕被人撞破。
本來名聲就不好,要她是再多一樁偷抓公家魚的事跡,怕是得老鼠過街人人喊打。
只是怕什麼來什麼,應淑剛鑽出蘆葦盪站定,忽然聽見盪子裡又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她心裡咯噔一跳,腦子裡一下冒出許多不好的聯想,轉頭想跑,餘光瞥見一個男人撥開蘆葦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