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良心考卷

  「如你們所見，你們的考卷，就是眼前這位十佳優秀警察。」李正的聲音通過擴音器，興奮傳到最後的考場，「他，就是你們的生物考卷。」

  在走廊盡頭，是一扇兩開的金屬巨門，比他們進來的門還要大，嚴絲合縫。

  因為門大，所以坐在門腳的人就顯得很虛弱很瘦小，劉波走到近前才發現，這其實是一個高大壯實的青年漢子。

  這人寬寬的額頭上用馬克筆寫著「考卷」兩個字，劍眉虎目，方臉闊口，面相充滿了陽剛之氣，身體也配得上陽剛的臉，肱二頭肌鼓鼓囊囊跟裝了個小蘋果似的，大塊的胸肌腹肌整整齊齊，因上半身沒有衣物遮蓋，全部袒露在外。

  然而劉波三人最先注意到的，不是這個男人有多麼威武強壯，而是他的胸腔被割開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從傷口中，連接出來幾條細細的電線，電線另一頭則是看起來很像炸彈的黑色方匣子。

  「他，是人民心中的好警察，工作八年來，他兢兢業業，勇救落水兒童，幫助失智老人，曾經沖入火場十餘次，身上落下滿滿的燒傷，這不是燒傷，是勳章。」

  李正極力模仿電視主持人的播音腔，聲音沉穩中帶有諷刺戲謔。

  「他曾破獲數十起殺人案、綁架案，他也曾與毒販鬥智鬥勇，最令人稱讚的，是在渤州連環爆破案中，這位優秀警察作為隊長，身先士卒，在倒數最後一分鐘內解除了炸彈，挽回了無數生命和財產損失。」

  「可惜了，他能力出眾，命犯小人，被發配到監獄來看守犯人，真乃時也命也運也！」

  

  「這些和我們有什麼關係？」林真心手持斬霜刀，不耐煩地發問，她一開始還以為最後的考試是要和這人打架呢。

  「現在，各位考生，請你們一人選一根電線，拽出來，沒錯，就是從這位優秀警察心臟里長出的電線。」

  「炸彈五分鐘後爆炸，把他的心臟拽出來，炸彈停止。不拽，你們給他陪葬。」

  李正最後宣布：「考試，開始！」

  方盒子本來是通體黑色，在李正宣布開始的一瞬間，盒子上的液晶屏亮了，五分鐘倒計時瘋狂跳動。

  「這還用考？搞笑。」林真心嘀咕，伸手去抓炸彈與心臟之間連著的電線。

  「別！」

  有人打開林真心的手，站在了氣息奄奄的警察前面。

  竟然是辣椒！

  辣椒不知為何，哭得滿臉鼻涕眼淚，抽泣著求林真心：「別、別殺他，他是一個好人。」

  林真心不耐煩：「他是好人，我又不是！讓開！」

  「求你。」辣椒向來膽子小，這次卻異常堅持。

  「你先死還是他先死？」林真心失去耐性，抽出斬霜刀，刀尖直衝辣椒。

  辣椒怕到渾身搖搖晃晃，好似一棵狂風中的小草，可是草根很堅持地抓在地上，他雙手握拳，竟是個要與林真心對峙的姿勢。

  「你們先等等，聽我說。」劉波伸出一隻手。

  林真心橫他一眼：「聽你說什麼？你是聖母瑪利亞？」

  倒計時跳到四分十秒。

  「讓不讓？」林真心厲聲問。

  「我不讓，他是個好警察。」辣椒握緊拳頭。

  「擴音器里那個變態說得比你動聽。」林真心的刀毫不動搖，「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叫救命的時候他有幫過我嗎？」

  倒計時瘋狂跳動，三分四十秒。

  「也許有辦法不殺他就解除炸彈？」辣椒瘦巴巴的臉急切地扭曲，「對，不用扯出心臟就能停止炸彈。」

  「好，我給你一分鐘。」林真心收回刀，暫時停手。

  辣椒聽了當即回身檢查那幾根血淋淋的電線，一共三根，每根顏色都一樣，他專業不是拆彈，況且這隻炸彈並非專業人士製作，連線亂成一團，更叫辣椒無從下手。

  「我可以的我可以的我可以的。」辣椒不住地對自己說，額頭上急出密密汗珠。

  被遺忘在一邊的劉波：「喂，我說辣椒啊……」

  「對不起，波哥，這次我不能聽你的。」辣椒滿頭大汗卻堅定地拒絕劉波。

  他先捏住其中一條線，輕輕揪了揪，昏迷中的警察呻吟一聲，眼皮彈動。

  「對不起對不起。」辣椒趕忙放開，再選了另一條抻抻看，警察發出喉音，緩緩醒轉過來。

  二分五十秒。

  「你幹什麼把他搞醒？拜託，他睡著的時候死掉不是很舒服嗎？」林真心抱怨，用刀抵著剛剛醒來的警察的脖子，「別動，很快就好。」

  「不行，大姐大，你不能殺他！」辣椒伸出雙手擋住那警察。

  「喂，你今天太奇怪了吧？」林真心皺眉，「平時三腳踹不出一個屁來，現在話又多，還敢攔著我的刀？」

  「李天驕？」一個虛弱無力的聲音從辣椒背後傳來。

  辣椒嘴唇動了動，面上神情痛苦：「是我。」

  「認識？」林真心食指撓了撓臉，「辣椒你搞什麼鬼，這條子可是個警察唉。」

  「我、我和他是同學。」

  「你們同學感情蠻好啊。」劉波已經完全變成透明人，搭訕著努力想要插話卻無從插起。

  一分鐘。

  「算了，管你同學同鄉，把電線拔掉再說。」林真心排定事件優先級，在辣椒背上踹了一腳，將他撥到旁邊。

  「我不能讓，因為——」辣椒又撲回來，哭著大聲說。

  「因為你把電線拔掉，我們才真要死翹翹。」劉波截住話頭。

  「什麼意思？」林真心皺起眉頭。

  「這幾根電線，每一根都是引爆線。考卷，無解。」劉波推了推眼鏡，冷靜地說。

  經過眼鏡娘的分析，儘管劉波不懂炸彈的製作原理，仍可以知道這隻炸彈引爆是利用生物電的強弱反應，對於沒上過大學的劉波來說，絕對是科幻小說中才能看到的技術。

  簡單來說，這警察活著，心臟跳動有力的話，炸彈不會爆，心臟停止跳動，炸彈才會爆炸。

  「你剛才又不說！」林真心跺腳發怒。

  劉波無奈：「我想說，您幾位說得如膠似漆也得容我插一插。」

  「太好了！」辣椒為不用殺死炸彈警察而激動。

  「被你發現了？」毫不掩飾的惡意從擴音器中傳出來，「可惜，他注射過神經毒素，十分鐘內炸彈不爆他也會死，他一死，你們都死，死死更健康，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