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好久不見
2024-05-04 07:38:08
作者: 連串串
沈遇晴的精神狀態不太好,所以警察也沒有打擾太久。因為綁匪在車禍中死去,所以這件事情就當成了安全事件結案。
她再次醒來的時候,被他的親吻弄得有些癢。應該說是又疼又癢,她勉強睜開眸子,笑道:「什麼時候了?」
「八點了。你餓不餓?」他擰眉看著她,發現她臉色不太好,問道:「是不是很疼?」
她點了點頭,「有一些。」
「抱歉。」他摸了摸她的臉,「是我沒保護好你。」
她搖搖頭,這個世界上天天能發生那麼多意外,人又不是神,哪裡能知道下一秒能發生的事情。
她不想他那麼擔心,她勉強笑了笑,給他安慰,「我餓了,吃飽了就不疼了。」
只不過,她就算努力,也只吃了半碗粥。
半夜的時候,她從噩夢中驚醒過來。她做夢了,夢到了烈火中的胡志林,還夢到了小美女潑了她一臉的硫酸,最後老鬍子從天而降,把她一把拎到手上,用手腕粗的鋼管來打她斷掉的肋骨。
她疼得冷汗潺潺,醒來的時候發現他沒有走。
事實上,從她住院後,他一直沒有回家。
最開始她見他身上髒,有意無意提醒他回去好好換件衣服,尤其是臉色不太好,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但是他每次都是很快離開後,又迅速回來了。
他精心照顧她,比任何一次都照顧。
她知道他的內疚,她也和他講了無數次了,但是他依然心存愧疚。
這會兒,他就睡在她的床邊。病房是vip病房,空間很寬敞,但是他還是執意拿了一張摺疊床在她的床邊鋪了下來。
她一動,他就清醒了。
「怎麼了?要喝水嗎?還是傷口疼了嗎?骨頭在癒合的時候,尤其是在張合的時候會痛不欲生,這點我知道。」
她握住他的手,抬頭注視他,「你怎麼知道?」
他給她倒了一杯溫水,抬起她的臉,輕輕餵給她,「我以前在哪裡挨過打,也斷過肋骨。」
她睜圓眼睛,「你沒有說……」
他替她擦了擦臉,「有什麼好說的。都過去了。再說了,那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她閉上嘴巴,不說話了。熊維林見她滿臉的心疼,心裡微微一揪。
明明自己都受傷成這個樣子了,還擔心他。她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好。
好到讓他害怕失去這一切。
第二天的時候,粉粉來看她了。
那個時候她剛養好了一點精神,躺在病床上百無聊賴地聽最近當紅的小說改編的有聲讀物。
女主的聲音配得有些聖母,雖然是一個感人的故事,但是聽起來無端端讓沈遇晴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熊維林被陳煜叫了出去,剛好這個空擋,粉粉就過來了。
「你沒事吧?」
「還行。死不了。」
「呸呸呸!快點吐掉!什麼烏鴉嘴!」
她拉掉耳機,笑著看了一眼粉粉,「你怎麼過來了?」
「老吳他們從東南亞回來了,還帶來了一個消息。後來還沒來得及和你們說,結果就聽到你出事了。真是的,這些人太不要臉了,何必找女人的麻煩。」
沈遇晴只關心一個事情。
「老吳他們從東南亞帶什麼消息回來了?」
「咦,五哥沒和你說嗎?」粉粉一臉驚訝,「其實也只是道聽途說,現在還沒明確的消息。」粉粉湊到她的耳邊,悄悄說道:「老吳說他在東南亞做生意的事情遇到了一個人,很像是五哥的那個哥哥呢。」
她反應了一秒,「五哥的哥哥?」
粉粉說道:「就是上一次被人殺死,但是現在還沒找到屍體的那個……」
沈遇晴瞬間明白過來。
熊維楊。
只是,按照老吳的意思,在東南亞見到了熊維楊,就是說他沒有死嗎?
可是他在國內已經是死人了。
等等——
在國內是死人,會不會是金蟬脫殼。他在國內不管是名聲還是前途都已經毀掉了,尤其是熊維楊不像是熊維尼這般謙和,當初在陽城的時候十足的霸道和囂張,恐怕樹敵不少,像許家就是明顯的例子。
如果是假死離開,在東南亞重新發展的話,也不是沒有可能。
沈遇晴還想多問幾句熊維楊的事情,但門被推開了,熊維林走了進來。
他身上帶著濃烈的煙味,儘管現在他的指尖已經沒有煙的痕跡,但是她還是知道,他抽菸了。
粉粉見狀,吐了吐舌頭,藉口有事離開了。
她看了他一眼,奇怪,她現在能清楚地看出他的情緒,不好,十分不好。
「是不是熊維楊的事情?」
他低頭幫她把被子蓋好,似乎一點不意外她是怎麼知道的。
「粉粉都告訴你了?」
她點頭,看他表情這麼凝重,難道這件事情不是「道聽途說」?
「三哥真的沒死?」
熊維林搖頭,「我不確定。最近發生事情太多了,背後肯定有推手,但是我們都把推手當成了敵人,如果是他的話,也未嘗不可能。」
「那你去東南亞找他嗎?」
熊維林沉默了片刻,隨後聲音恢復了沉寂,「如果是真的話,他會來找我的。如果現在不來找我,可能是因為時機不太適合,又或者,他還在引蛇出洞。」
「誰是蛇?」
這次,熊維林笑了笑,敲了敲她的小腦袋,「這就要問許艦川了。」
許艦川最近過得很不好,母親失蹤父親坐牢,家裡負債纍纍,後來許賀也成了植物人躺在病床上,許西寧天天以淚洗面,好好的一個許家就開始敗了。
他嘗試找工作,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沒有願意用他。
家裡的房子也沒有了,他身上的錢只夠租一間地下室。他沒有嫌棄,事實上,他現在也沒有機會嫌棄了。
現在的他總算是明白當年的熊維林的處境了,不過那個時候的他應該比他更痛苦。
聊以自慰地想,他現在起碼還算是自由之身不是嗎?
不過天天被人追帳,不知道算不算是自由之身。
這一天,他又白白浪費了一天。
他一天沒有吃飯,身上只剩幾塊錢。或許,明天的公交車錢都已經不夠了。
他在地下車庫的電梯裡看到了自己狼狽的倒影。頭髮已經長得遮住了眼睛,藍色的襯衣已經鄒巴巴的,下巴上青青的胡茬一片。
像個流浪漢。
事實上,他現在和流浪漢沒什麼區別。
他忽然有些累了,那昏暗的地下室,只有一張破床墊的地下室他也不想再住進去了,他走出地下車庫,在街角的花園長椅上坐了下來。
陽城的天空,難得的星光燦爛。
這些年,市政府一直致力打造環境友好型城市,現在初見成效。
他想過離開陽城,把一切甩下就走。
但是他最後還是沒有離開。
當初他逃走過,甚至在外面的世界沒有想像的讓人變得心胸開闊,他甚至還走進了死胡同。
前路漫漫,那條路他已經不想再走一次了。
又累又餓,他靠在木頭長椅上,閉上了眼睛。
忽然,旁邊有細微的聲音,有人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他沒有動,估計又是一個流浪漢吧,或者說在這個世界孤又寂寞的人吧。
不過,應該是後者,因為這個人身上還帶著熟悉的香味。
他猛地睜開眼睛,慢慢地扭過頭。
對陽城來說,今夜的星辰燦爛,如夢境一般,那麼現在,出現在他的女人,也像是一場夢一般。
許艦川緩緩抬起手,他的動作很慢,每一絲移動都好像是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一般。
他是餓得快要昏了嗎?
如果不是這樣,那麼怎麼會再次見到施一默。
那個總是藏在他的記憶,他好不容易才想把她忘掉的女人。
許艦川的手最終還是落了下來,他閉上眼睛,雖然狼狽但不失英俊的臉上閃過一絲惘然,「這是做夢吧?」
如果不是夢的話,那麼她怎麼會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
他閉上眼睛,漸漸接受這是一場夢境。
但那個人——那個一直出現在他夢境的人卻並不打算放過他。
「好久不見了。」
甜美依舊的聲音。
他深吸了一口氣,再次緩緩睜開眼睛,「施一默?」
看她依然甜美如昔的容顏,他的心微微顫抖著。風吹過來,他覺得自己的臉上涼涼的,抬手輕輕碰觸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留下了眼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但是他每一次哭泣都是為了這個女人。
這個心狠手辣的女人。
他心口一震,把那些負面的情緒全部甩開。他看了她一眼,明明心裡有千言萬語,但是嘴唇翕動,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最後,他猛地站起身來,好像是遇到了什麼野獸洪水一般,他迅速離開了這個地方。
但是匆匆走了幾步,他又驀地停了下來。
原因是身後的女人也跟著站了起來,她沒有追上來,反而是對著他的背影,無視他的狼狽,無視他的傷心,再次用冷漠的的聲音告訴他、質問他。
「難道,你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嗎?」
真相?
他苦笑連連,現在知道真相與否,又重要嗎?
或者說,對他有意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