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下元節（一）

  「若是天氣只是暫時變一下，我們存的那些也不怕多；若是天氣一直不好，那我們還得多存一些。」兩人在路上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把東西全收進了玉佩，並且商量著日常的事情。

  姜慈柔沒有經驗，她是同意的。自己持家之後，才越發覺得要有存糧存貨，不能餓肚子。

  她就在家裡收拾晾曬周毅辰割下來的草藥，連菜地邊都有了一根爛柴，上面發著黑色的木耳。

  而周毅辰則跑上山，抓豬抓狍子等野物，有時候遇見的草藥是一大片的，他第二天就捎上姜慈柔，教她認草藥，如何挖如何存。

  這樣的日子過去了半個月，兩個人都黑了一些。這晚，兩個人剛吃完野雞湯，坐著乘涼，歇息一會就去洗澡。

  周毅弦就跑上山來，通知兩人明日下山過節。他聞著空氣中微弱的雞湯味，吞了吞口水，便走了。

  「明日下元節，早上打糍粑，中午看祭場，晚上田裡插香祭水官。魚他們會備的，我們拿只雞過去吧。」姜慈柔建議道。

  下元節是民間非常重要的日子。家家戶戶都會一起在田頭祭水官，祭祀先祖，祈求在乾燥的冬季，莊稼地能夠滋潤，農作物平安過冬。

  「也行，你要去看道場不？」周毅辰把水放進灶鍋里，突然覺得應該要做多幾個木桶。

  若是明年真的缺水，自己有玉佩，理應提前做好準備，裝多些水在玉佩里。

  

  「不去了，估計很忙。」自己除了還很小的時候，跟著阿婆上觀神觀看過一回道門祭祀水官的大會，之後就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何況這是她嫁進來第一年，又是新人，肯定得熟悉一下周家的流程，還得好好表現，估計忙著呢。

  下元節當天，兩夫婦早早就下了山，連早食都沒吃。

  整個姜家村，或者說臨山附近的村落，今日都是沒人下地幹活的。每一條村莊，都鬧哄哄的，各家各戶都忙著捶糍粑，忙著收拾紙錢，忙著準備家宴。

  小娃們則跑進跑出，興奮地叫，到處跑動，喊著：「我家殺雞了！」

  又或是有著斥罵的聲音，大抵是玩鬧的孩童撞倒了水盆或者菜盆。

  煙囪上的白煙蜿蜒而出，越是熱鬧煙霧越是大。

  他們小兩口提著綁著腳的雞，一路從山腳提溜到周家門口，無數村民都看見了。

  「回來了？去你阿婆那裡過呢？」

  「兩家合一家，本就應該這樣。」

  「喲，好肥的雞呢！你阿婆有你這樣的孫子，還真的是享福了！」

  周毅辰無意於這些大娘們交談的，但是架不住他有個人緣還不錯的娘子。

  姜慈柔客氣地說：「是啊，大娘。我們很多不懂的，是要回來多請教一下的。」

  「嗯，是啊，今日畢竟要吃葷，總不能空手而來。」

  「大娘，摘了好多菜呢，今日的糯米蒸好了沒有啊？」

  姜慈柔客客氣氣又十分熱情地走過了好多八卦的大娘，拐進周家的那條路口才拍著胸口呼氣。

  「欸，我還以為你不會緊張麼？」周毅辰吐槽。

  「大娘們太熱情了，總不好不搭理她們的。」姜慈柔給了他一記小拳，就推開了門進去。

  周毅辰無所謂地聳聳肩，就提著雞進了門。

  周家的院子也忙碌了起來，周美芝正在往石錘里倒熱氣騰騰的糯米，一見大嫂，整個人都透露出「她很高興」幾個字。

  「大嫂！」

  「欸，開始裝糯米了呢？我也來，等下讓你哥來，他力氣大。」姜慈柔擼起袖子，走到一側洗了個手，水盆里的一尾大魚還在游來游去。

  姜慈柔洗了手，就幫著周美芝一起裝糯米進石臼里，裝了一盆之後，剛把雞提進廚房給阿婆看的周毅辰就被叫去干苦活。

  「阿弦呢？阿宏呢？」總不能讓我一個人來干，嗯，不想干。

  姜慈柔小捶了他一下，就進去廚房了。

  周美芝在院子裡回答：「二哥去何家村送魚了，阿宏去買豆腐了，嗯，阿爹出門了去打米了。」

  嗯，送魚，小伙子挺積極的。姜慈柔內心嘀咕了一下，便下手幫張玲玲去刮米缸底部的米。

  「今日人多，把米桶給灌滿它。今晚老祖們記得保佑我們老周家來年依舊風調雨順！」寧紅花就站在一側，炒動著鍋里的黃豆。

  周家的條件是還不錯的，因為周毅辰的五畝地的補貼。

  「噠！噠！噠！」院子裡，周毅辰揮動著石錘，一下又一下地錘石臼，蒸得鬆軟的糯米逐漸被錘成稀粥狀，再變成一拉一扯的粘稠米糊，最後變成一團白糯的柔韌的糍粑團。

  寧紅花炒完黃豆之後，張玲玲接力動手炒米。

  周美芝把蒸糯米的籠桶洗乾淨之後，加入了石錘黃豆的隊列。這是用一個小石臼，平日裡可以拿來磨一些粉狀物的，小小的很精巧。

  這是在磨黃豆粉，炒熟的黃豆要磨成粉末狀，是需要挺長一段功夫的。不過搗糍粑也需要很長的時間，所以周家老少都聚在院子裡，忙得團團轉，沒有一個空閒的人。

  買完豆腐回來的周毅宏也會接力大哥來搗石臼，這真的是個功夫活。

  「十斤糯米呢，夠吃了。到時你們拿些去你娘家。」寧紅花低著頭，在那裡炒著黑芝麻，就半斤的量。

  「欸，好。」姜慈柔與周毅辰甜蜜對視，被重視的感覺還是不錯的。

  大家都餓得咕咕叫了，周二頭板車推回來的一袋米一袋米糠還丟在院子中間，他隨手洗了個手，就拿起剛剛出爐的熱糍粑，沾上一邊的黃豆白糖粉，吃了個香甜。

  「嗯，不錯！阿弦還沒回來呢？」周二頭找了個乾淨的處兒，就坐了下來，周毅宏也跟著在旁邊蹲了下來，就在堂屋前面的台階邊。

  周毅辰不愛吃黃豆白糖味的，反而好芝麻白糖味的，裹上滿滿一圈，才是絕味，特別是忙活了一上午新鮮出爐的成品。

  又軟又糯！姜慈柔欣喜地發現，周家的糍粑比姜家的好吃，大概捨得放料，糯米是好的，芝麻是好的，黃豆也是挑好的，還下了白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