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婆婆媽媽的生活

  「阿辰哥，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姜慈柔揉著面，臉上都沾上了一些麵粉。

  周毅辰伸伸手就幫她給抹乾淨了。「你說，大事一起商量，小事一起決定。」

  那她就直說了。「這回你上山又有這些收穫，要不拿只兔子給阿婆吃吃。」

  「你阿婆還是我阿婆？」香香跳上了他的膝蓋，一人一狗都在瞧著她揉麵團。

  「那自然是你阿婆了。」姜慈柔微微睜大了眼睛。

  「你家也拿一隻去吧，我家也拿一隻去，不偏不倚，兩家都有，兩家都吵不上來。」他笑了笑，就「拿」出了兩隻兔子。

  

  兩隻兔子體型沒差多少，都被捏斷了脖子。姜慈柔不覺得殘忍，這本來就是很正常的，就像捏死雞一樣，最後都進了肚子。

  她只覺得很神奇，每回看見突然出現和突然消失的東西，都又驚又喜又害怕。

  雖然剛剛周毅辰下去了一回，不過見到的人不多，都下地了，所以姜慈柔還是沒發現他下過山來過村子裡一回了。

  「阿婆，阿娘，大伯母，阿辰哥上山打的兔子，給家裡帶來一隻。」姜慈柔攜周毅辰先到的姜家。因為姜家的位置比周家的還要外圍一些，當年的宅基地拿了塊寬敞的。

  「欸，兔子欸！」何水秀倒是對這樣的孫女婿多看了一眼，難得地誇讚了一句：「兔子不錯，阿辰這打獵的手藝不錯。」

  彭珍珠也是在一旁接下了一斤的玉米面，問也沒問另外一隻兔子的事情。

  就連何水秀也沒問，都是知道另外一隻兔子是要給周家的。

  但是謝之瑤卻私心發問了：「另外一隻兔子是拿給阿怡的？」

  姜慈柔臉上的笑容差點掛不住，周毅辰可沒這般的好臉，說：「那是給我阿婆的。這只是給姜阿婆阿公一起嘗嘗的，全是我們兩個小輩對長輩的一些關懷。」

  周毅辰的話漂亮得找不出毛病。

  姜大山帶著幾個孫子回來了，都對著這隻肥兔子露出了驚喜的眼神。

  「阿辰這小子不錯，心寬，做事漂亮，有好事還記得幾個老的，周家大姐的好福氣啊！」姜大山慈藹地對著周毅辰露出長輩對晚輩的那種仁愛的表情。

  周毅辰差點沒收住自己的「咦」，只虛偽地「嗯」了一聲以示回應。

  姜慈柔也不看她阿娘，現在她阿娘在她心裡已經打上了「後娘」的標籤，她實在想不明白自己都讓阿辰哥拿兔子來緩和一下關係，還能扯上給阿姐的事情。

  謝之瑤卻沒放過她，拉著她就竊竊私語，全然不顧姜慈柔不耐煩的表情。「阿柔，你姐夫最近可用功了，還往鎮上結實一些厲害的人物。你要早些跟你阿姐走動一下關係，有什麼好的也要記得給你阿姐一份，到時她出息了，肯定記得帶你一份。」

  姜慈柔現在很煩聽到這些，搞得好像自己過得很不如人，一定要靠她來提攜自己，自己才能過得很好一樣。

  但是她始終是說不出那句話，那你怎麼不好好跟大姨走動一下關係？大姨夫可有錢了，也不見拉你一把？

  最是親近人最知道親近人的傷疤，刀刀致命。

  姜慈柔看著她阿娘樂此不疲地「勸導」她，試圖說通她，她的不耐煩已經溢於言表。

  「怎麼，你還嫌煩？」

  「那肯定會的，阿娘。我不缺阿姐和姐夫的那一口飯吃，但凡有什麼事情我再考慮考慮。兔子挺肥，你們好好處理來吃，我們就先去周阿婆那裡了。」姜慈柔拉著周毅辰，跟逃命似的離開了姜家。

  姜家，總讓她不自在。她還以為一個兔子能夠打開兩家的僵硬的關係，畢竟是自己的娘家，總不能天天霸占姜家村的大榕樹下的情報第一。

  其他人是有好臉色了，就是自己的親娘還是不體諒自己的處境。

  「阿柔，我覺得你變了很多。」

  「啊？我這樣……是不是不對。」姜慈柔看著周毅辰嘴角掛著的笑意，才知道自己被耍了。

  周毅辰抬起自己的好手擋了一下她的花拳，贊同地說：「你就應該有自己的思想，不是讓你不要生你養你的爹娘，我們可以孝敬，但是不能愚昧。」

  「愚昧？」

  「就是，比如，你每個月在鎮上打小工賺的錢都給她，你自己天天喝涼白開和雜饃饃，他們在家吃肉，在外面說你壞話說你還是不夠孝敬。」

  姜慈柔明白了，這跟以前的她實在是很像的。任勞任怨的是她，下地的是她，進廚房的是她，去河邊錘洗衣裳的是她，挖野菜的是她。享福的是阿姐，全部人都疼阿姐，都看不見她。

  以前很愚昧，不代表以後都愚昧，因為是個人都想自己過得好。若是別人對你好，你自然是要千倍萬倍對她好的；若是別人對你不好，你還要對她掏心掏肺，那就是自己的愚笨。

  「嗯！」姜慈柔邁出了第一步，並被肯定，這就是他給她種下的自立自強的萌芽，這在她之後獨自頂起這個家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周毅弦開門的時候，還想說，阿辰哥你怎麼又來了。可是他看見姜慈柔略有些尷尬的笑容，和他手裡的兔子，則明白了。

  「大哥，大嫂，來了。大哥你這手，那可不嚴重吧？」兩兄弟在前頭互相「攙扶」進門的，姜慈柔放下了那顆心，跟在後面進了門。

  其實周毅辰也不知道自己突然就跟周家的弟弟妹妹關係好起來了，跟阿婆和二嬸的關係也好起來了，二叔則一早就出去了經常碰不上。

  他看了看在寧紅花和張玲玲中間笑得跟一朵花似的姜慈柔，心下一片溫熱。

  是她，讓我的生活有了改變。

  姜慈柔似有所感，也對著他回之一笑。寧紅花翻了個白眼看他們膩膩歪歪，張玲玲則不好意思往這邊瞟。

  她就站在自家的兩個女長輩的中間，兩隻眼睛眯起來，八顆十顆牙齒都露了出來，陽光打在她的背後，一道道金黃的柔軟的紗傾斜而來，一起額都是那麼美好和寧靜。

  他竟然十分享受這樣的「聒噪」和婆婆媽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