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白石合約（11）

  傍晚時分，藍清羽和白澤回到白石原，聽我們講完發生的一切，白澤微微皺眉，他從陸夏童手裡接過斬天刀，閉目片刻，又交還給他，然後轉目看著鍾萬城，「他受的傷很重，和談應不會再受干擾。」

  「是，」鍾萬城垂首回應，此時，帳中所有人都明白，白澤的神性已經恢復到連鍾萬城都必須要向他行禮的地步，陸夏童立刻起身以示恭敬，「大神對和談一事可有指示？」

  「沒有，」白澤轉過身，臉上有五彩的霞光流淌，「鎮妖令排查過嗎？」

  「已完成，」鍾萬城簡潔而迅速的回覆，「被化蛇幼蛇寄生的均是青銅鎮妖令，四十七名，均已得到妥善的安置，天麒已設下結界，化蛇若再出現，我們立刻就能發現，應龍和饕餮分別在白石原與永生之海邊緣設下結界，永生之海漲潮後，結界之力會藉助潮汐之力向雪霧之森東側的方向延展。」

  「各地的鎮妖司呢」白澤玫瑰色的雙眸突然眯成一條縫，「沈石雲苦心經營數十年，獵妖師工會仍有餘孽，鎮妖司衙門就能確保乾淨嗎？」

  「是，」鍾萬城轉首看看陸夏童，「自沈石雲自天啟出逃，各地鎮妖司衙門已開始自查，由於沈石雲熟知鎮妖司的運作，北司的越州和燕州、南司的靜州、燕州均有沈石雲安插的人，其中永原城的鎮妖司衙門將近八成都是沈石雲的人。」

  

  比例這般的高！我們大吃一驚，藍清羽也面露詫異之色，就在此時，鍾萬城補充道：「另外，永原城有一半的居民並非原住民，南雲城和天府城的鎮妖令已經進入永原城。」

  沒想到數十年的時間，沈石雲的勢力竟然在人界滲透得這般深，若再晚十幾年發現，是否永原城，不，整個靜州都會在沈石雲的掌控之中，這還是目前發現的，那些沒有查到的地方是否也會有沈石雲的人？

  靜靜想來，當日藍清羽被魔龍真氣困擾，我們在永原城的鎮妖令休整，白澤下令鎮妖令提供泗水火鴉的資料，也許就在那一刻，他們已設下毒計將白骨妖龍引到泗水，幾乎令藍清羽和我喪命，不，也許不是喪命，我的心猛的一跳，情不自禁的膠口而出，「師父，也許當日受飛凰大人靈脈受損的不是別人，正是她自己。」

  一時間，我感到眾人的目光都注視著我，我整理一下思路，這才緩緩道：「飛凰大人靈脈的傷外窄內寬，應該是真氣在體內淤積一點一點衝擊經脈所致，師父，你當日修煉魔龍真氣，我記得白……，白澤大神在幫你疏導之前，你的手腕的經也出現黑氣……。」

  藍清羽面上立刻浮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暮隨雨突然道：「清羽的修為不及飛凰大人，但身具魔龍與血鳳凰兩重血脈，妖力豈非一般妖界修士能比，若無意外，他應是修煉到某個節點，必須要進行突破，所以才會對清羽下手。」

  突然想到最後幾次見到陳本墨，他每每注視藍清羽，眼中都有覬覦的神情，那種熱烈的渴望，當時只覺得可怕加厭惡，現下想來，卻是異樣的令人恐懼。

  一直沉默的鐘萬城輕聲嘆息，「何必啊！」

  「殿下，」白澤的眼眸緊盯著陸夏童，「值此危難之時，人妖兩界的和平越加重要，還望殿下不要辜負人界眾人的期望。」

  聽上去是語重心長的諄諄教誨，細細品味卻是滿滿的威脅，陸夏童額角微微滲出薄汗，面上仍然鎮定自若，甚至帶著微笑，「是，夏童定然不負大神期望。」

  回到宿處，藍清羽這才告訴我們小鎮發生之事確如回夢獏與我的感應，小鎮的居民盡數死去，包括襁褓中的嬰孩兒，他們在小鎮上發現七條化蛇的幼蛇，分別藏身於嬰兒和老人體內，在見到如山的屍體那一刻，白澤的神光閃動，那個小鎮化為齏粉……。

  與暮隨雨對視一眼，我們都明白，白澤那是極怒之後導致毀滅的神性甦醒，難怪鍾萬城對他畢恭畢敬，他已經感應出來白澤的憤怒，若不小心，白澤比沈石雲更加危險。

  「哥，」白澤的聲音在屋外響起，暮隨雨立刻起身拉開方門，白澤站在院中，腳邊是幾隻雞，「哥，我餓了。」

  坐在火邊，我有些鬱悶的啃著桃子，人妖通道方向人聲鼎沸，那應該是墨鳳已經到達白石原，我心情抑鬱，完全不想去湊熱鬧，眼睛盯著雞，心思卻一直在那小山一般的屍堆上。

  「魔龍大人，」隨著這熟悉的聲音，我看見太陽花歡喜的出現，他細細的手臂上一邊提著粘著糖粉的果子，另一邊提著一隻肥肥的麂子，「妖王大人特許我到此，這是我送您的禮物。」

  從他手中接過禮物，太陽花轉身看見白澤，「啊！白澤大神，您也在此，糟糕，我沒有禮物送您……。」

  他突然從頭上摘下一片花瓣，迎風一抖，那花瓣變成一朵太陽花，然後他在白澤面前單膝跪下，「大神，請您收下這朵花，下雨的時候，他能為您遮擋雨滴。」

  我本以為白澤會嫌棄，他卻伸手接過，插進自己發中，太陽花立刻容光煥發，「多謝大神，我，我能坐在這兒嗎？」

  「坐吧！」白澤微微一笑，他伸手指著自己身邊，「坐這兒。」

  從人界到妖界，除藍清羽外，這幾乎是白澤對人最和善的時刻，而且還是他毀滅神性甦醒之後，就連藍清羽都覺得奇怪，不時側目打量白澤，他在太陽花提來的糖果子裡翻來撿去，「你們在妖界就吃這個嗎？」

  「不，大神，我不吃這個，」太陽花很認真的回覆白澤，「上次魔龍大人到訪，我一直在想要送他什麼禮物，我想魔龍大人會喜歡，這是我休假的時候，特意到山中採摘的，您可以嘗嘗紫晶葡萄，比其他野果，它更甜一些。」

  「這隻麂子呢？」白澤扔兩粒紫晶葡萄在口中，看他吃得香，我不由也有些想吃，「是你打獵得來的嗎？」

  「是的，」太陽花仍是很認真的回覆，「大神，您能分一些給小姑娘嗎？她也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