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白石合約（7）

  朝霞升起時，整片白石原如同盛放在紅色霞光中的白色貝殼，我眯著眼睛，眺望著遠處的人妖通道，無數鎮妖令和妖靈閣的探子們忙忙碌碌，他們在畫定的區域中修築房屋，不是那種臨時的帳篷，而是可以長久居住的房屋，我猜這些房屋在和談完成之後會另有用處。

  沿著小徑向前而行，藍清羽和白澤相對而坐，他們不知在談什麼，藍清羽滿面嚴肅，我緩緩後退一步，卻踩到一個人，轉過身，卻是陸夏童，他滿面笑意，手中拿著一朵紫色的小花，「朝雲，我才下輦就看到你，你若不想打擾白澤大人和清羽，你陪我在白石原巡視一下可好？」

  本想一口拒絕，抬眼就看見鍾萬城沉著臉盯著我，我立刻點點頭，伸手接過那朵紫色的小花，手指有一股奇特的灼燒感，我立刻覺得有異，「殿下，這朵花你在何處取得？」

  「那邊，」陸夏童微笑著指著不遠處一叢紫色的野花，我發現那些野花無風自動，「是不是很香？」

  不及回話，我立刻將野花遠遠拋開，右手一抖，九節桃花應勢而出，花刀立刻將那朵紫花斬為碎片，一地的血肉，早有鎮妖令發現異常，那片紫色的野花已被斬為碎片，我環顧四周，暫未發現靈力波動，「殿下，那不是花，是蛇，你置身結界之外實在危險。」

  一邊說，我一邊推著陸夏童走回結界，心中惱恨他又給我添麻煩，他卻很高興，「是嗎？那花在我手中全無異常，你是如何發現它是蛇的？」

  「無禮，」鍾萬城沉著臉喝斥我，「小小葵花蛇也如此驚惶，像什麼樣子，殿下，此處危機四伏，還是讓白龜隨你同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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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點頭應允，白龜如往常一般無聲的站在陸夏童身後，迫於鍾萬城的壓力，我只得帶著陸夏童一一參觀已經修築好的和談場地，他不時停下與鎮妖令和妖靈閣的探子交談，那些人不知他的真實身份，有些鎮妖令仍當他是鍾萬城的弟子，隨口與他說笑，他也不在意，看得出極是討人喜愛。

  走得半日，他額上見汗，白龜低聲道：「殿下，不如到房中休息片刻？」

  「不急，」陸夏童搖搖頭，他抬首眺望著遠處的人妖通道，突然問道：「那身穿紫衣的妖嬈男子可是妖靈閣的紫曦大人。」

  舉目望去，果然是紫曦，他在鍾萬城的陪同前，正快步前來，白龜立刻整肅衣冠，「殿下，正是紫曦大人。」

  說話間，紫曦已經走到我們身前，他與陸夏童相互躬身行禮，卻不過份，顯然鍾萬城已提醒他不要暴露陸夏童的身份，待紫曦站定，他的目光在陸夏童身上一轉，眼角光芒閃動，「殿下龍鳳之姿，根骨清奇，看來極得天狐大巫的喜愛。」

  心下一動，看來紫曦已發現大巫的秘密，害怕他問我，忍不住後退半步，卻被鍾萬城又目光逼停，「妖王還在萬妖城，十日後才會趕到白石原，殿下這般早到，真真彰顯人界君王的誠意與胸襟。」

  一番話說得極是動聽，陸夏童卻微微一笑，「人妖和談是有利於兩界的大事，父皇坐外鎮天啟，我自得空閒可以早至，妖王日理萬機，按時前來也是應該。」

  紫曦面上笑意更盛，他轉目看看我，「朝雲，天啟之事我已聽饕餮稟告，白澤大神的需求妖靈閣自當全力配合，我有一顆自永生之海取得的小玩藝兒送給，就當酬謝你相助饕餮之恩。」

  說罷，他取出一支珠釵，那珠釵上鑲嵌著一粒璀璨的明珠，光暈四射，如同流淌的月光，就連鍾萬城都有些動容，我著實喜歡，卻不敢伸手去接，「這禮物如此厚重，待稟報過師父，他同意我再取。」

  「好大的手筆，」轉過身，白澤雙手抱頭與藍清羽快步而來，我歡快的跑到藍清羽身側，他微微一笑，「這般好的寶石，也送我幾粒？」

  「是，」紫曦面上笑意不改，全無難色，「這月光珠在月虧之時，仍能散發滿月的清輝，妖靈閣會全力製造幾盞月光燈，定可為大人的神域添彩。」

  白澤揚揚眉，連謝謝都懶得說，但紫曦卻極為愉悅，將珠釵遞到我面前，「魔龍大人，這小玩藝兒……。」

  「多謝紫曦大人，」藍清羽長身一禮，親自取過，插進我發間，「朝雲，謝謝紫曦大人。」

  躬身行禮，起身時，白澤已不見蹤影，鍾萬城、紫曦與陸夏童進帳自行議事，藍清羽帶我走到他與白澤飲茶之地坐下，藍清羽面有憂色，我忍不住問他，「師父，你可是擔心白澤會滅世？」

  「一方面是，另一方面，我見他傷心，我也異樣的傷心，我還記得小時候帶他一同在天啟玩耍的情景，」藍清羽長長的嘆息，心情沉重的眺望著白石原秀麗的風景，「在我心裡，他是我的弟弟，是除你之外，我在世間唯一的親人，這些時日，我時時疏導白澤，但他心中仍有鬱結，他雖是神，但神性並未甦醒，作為人的感情仍然困擾著他，他自幼便被人捧在高處，受師父的欺騙之後，既悲傷又憤怒。」

  拿著桃子找了一圈，終於看見白澤站在不遠處，我緩緩的走過去，「白澤……。」

  轉頭看見我，我把桃子遞給他，「暮隨雨從洪山取來的。」

  在衣襟上隨意擦拭一下，白澤張口便咬，斜眼看著我，「你有話要說？」

  「師父其實和你一般傷心，」我盯著白澤的眼睛，「師父的母親，是被沈石雲傷了靈脈，偷取妖氣，她雖然是血鳳凰，但已經不能重生，你明白嗎？」

  白澤側首看著我，「從我出生以來，第一次有人問我你明白嗎？」

  從他眼中，我看到殺氣，卻不害怕，「我是告訴你，師父的傷心不比你少，可是他選擇放下仇恨，他還在關懷你，怕你傷心。」

  「關你何事？」白澤翻著白眼。

  「因為師父說你是除我之外，他在世間唯一的親人，」我有些生氣的瞪著他，「他說他時時記得幼時帶你在天啟玩耍的情景，你若傷心，他也會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