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妖靈閣（5）

  第二日啟程時，大雪已經停歇，雪霧之森也不如往日寒冷，我偶爾也能從羽衣中露出頭四下張望，藍清羽不時從樹上摘下野果分給我們，妖界的果子與人界相比更加的甜美，帶著一點點奶香，如果來日人妖兩界互通，妖界的妖民靠這些果子就能賣出好價錢。

  「隨雨，」藍清羽突然將包裹著我的羽衣交給暮隨雨，「接下來，由你保護好朝雲。」

  將我抱在懷裡，暮隨雨遲疑道：「清羽，我早上感到一股可怕的力量正在從遠處向此地趕來，那股力量我從未感應過，冰冷，令人覺得人生毫無希望。」

  「那是噬魂獸，」藍清羽皺著眉，他輕輕的撫著自己的額頭，在他抬首的瞬間，我看到他眼中的紅光，那是我在泗水河畔看到過的，他身上的魔龍之血的確在復甦，「它們感應到魔龍之血的召喚，上古的封印也在甦醒，我們必須要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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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霧獸在林中飛速的奔跑，畢方和暮隨雨面上的防護結界在疾馳中不時發出難堪重負的聲響，他們不得不即時修補，一個時辰後，連我都感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如水波般在前方不住的向四方擴展，若無意外，那應該是白澤和藍清羽口中的上古封印。

  沒有絲毫停歇的意願，雲霧獸不知疲憊的奔跑著，藍清羽身上的熱氣蒸騰，如同在燃燒，我們經過之地，冰雪快速的融化，落在地上，又迅速的凝結，如同盛開的冰花。

  不知什麼時候，白骨妖龍出現在藍清羽身後，它展開翅膀，自由的翱翔，我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身周的樹木已變得稀疏，前方是一株數十名壯漢伸展雙臂才能合抱的大樹，而樹上，是一個巨大的巢穴，我看白骨妖龍輕盈的越過藍清羽，徑直的飛向那個巢穴……。

  「小心。」

  聽著畢方的喝斥聲，我這才發現奔出森林之後，我們來到一個巨大的冰湖之上，那冰湖的四周燃燒著白色的火焰，古老的符咒在火焰中跳動，我再一次聽到古老的吟唱。

  轉過身，藍清羽已飛身自雲霧獸上躍下，隨著他落地的，是一朵一朵明黃色的火焰，他所經之處，火焰足印里就會開出黑色的花，那些花在火焰中開得異樣嬌艷，而冰封的湖面開始無聲的崩裂，巨大的裂縫自湖邊飛速向湖中蔓延，卻沒有湖水自裂縫中溢出……。

  「後退，」畢方大喝著，「趕快後退。」

  我看著藍清羽的身影走到那株巨樹下，他伸出手輕輕撫摸著樹幹，白骨妖龍圍繞著巨樹不停的盤旋，一道銀光自樹幹處爆裂開來，下意識的閉上眼睛，再睜開時，巨樹已經消失，我們面前的，是一個燃燒著黑色火焰的大湖，而藍清羽，就孤獨的站在大湖中間，他身上的白骨妖龍正在燃燒，白色的骨頭化為灰燼後重生，而赤火蒼龍，則頂天立地般的矗立在藍清羽身後……。

  「師父……。」我低聲的呼喚他，他仿佛聽到我的聲音，在火焰中，我看到他轉過身，雙眼燃燒著火焰，痛苦不堪，「師父……。」

  我掙扎著要跳下地，卻被暮隨雨牢牢的控制在手中，「不要去，他在吸收魔龍的先祖之力，你過去，他會死。」

  心急如焚的看著藍清羽在火湖中掙扎，雖然無法看清他所經歷的痛苦，但我感到那是一種粉身碎骨的疼痛，我恨不得自己能代他承受……。

  半個時辰後，我感到藍清羽的意識在模糊，不對，不對，是魔龍的先祖之力在吞噬他的意識嗎？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紅光沖天而起，將藍清羽籠罩在內，我感到藍清羽的意識逐漸清明起來，那應該是血鳳凰的血在喚醒他。

  藍清羽身上的紅光時明時暗，那是血鳳凰的血脈在與魔龍的先祖之力抗衡，初時血鳳凰的血脈還能壓制魔龍之力，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我感到魔龍的先祖之力越來越強悍，唯一慶幸的是藍清羽的意識不再模糊，我能感到他的痛苦，也能感到他的堅持。

  「天狐，」畢方的聲音非常的惶恐，暮隨雨抱著我猛的轉身，面前卻空空的，「林子裡有東西。」

  她的話音才落，我便看見無數隻透明的長毛獸緩緩走出林子，那些長毛獸的嘴又長又尖，細長的粉色舌頭不停的吞吐，噬魂獸！

  不停的後退，畢方和暮隨雨恐懼得渾身發抖，我曾經在罹天幻境中看到過它們，當時我只覺得害怕，但我不能理解為何飛凰為何那般的恐懼，此刻親眼看到，我才懂的，隨著噬魂獸的出現，我們身處之地如同萬年的冰窟，我再感不到一絲的溫度，我再感不到一絲的情感波動，一切的一切仿佛都被凝固，這世上沒有希望、沒有明天，唯一有的，只有絕望的死亡。

  「師父，」我不住的蜷縮著身子，「師父，我怕。」

  身後有一道滾滾的熱浪襲來，那熱浪呼嘯著越過我們四散開去，我看到不住前進的噬魂獸似乎停住腳步，然後開始後退，畢方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退，退到湖邊。」

  飛速退到湖邊，黑色的火焰直衝天際，「小心，那是魔龍業火……。」

  而噬魂獸們似乎已經穩住陣腳，重又開始向前，看著那些上下翻飛的舌頭，我怕得淚流滿面，忍不住便呼喚出聲，「師父……。」

  眼前一花，一道人影掠過，站在我們面前的，是渾身燃燒著業火的藍清羽，渾身黑化的白骨妖龍和赤炎蒼龍分別飛翔在他身周，「我們沉睡的這段時光，你這樣的小獸也能稱霸了嗎？」

  那不是藍清羽的聲音，是一種混合著無數個聲調的混合聲音，帶著一絲蔑視，「你們真的好大的膽子，竟敢到我們長眠之地撒野。」

  「師父，」我擔心的呼喚著，難道藍清羽被先祖之力吞噬了嗎？「師父……。」

  「別怕，」我耳邊響起藍清羽的聲音，「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