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天下無妖（3）

  自天下無妖館回來，我便覺得心情欠佳，想到那女子在台上一個媚眼接一個媚眼的拋向藍清羽，我就極度不舒服，在陳縣時，我隱約覺得她對藍清羽有意思，今日看得清楚，的確如此。

  琉璃燈點燃後，我在燈下做功課，藍清羽與陸夏童低聲談論著什麼，半個時辰後，宮中有人來接陸夏童，藍清羽將那兩匹布料交給他，送他上車，這才回到房中，「朝雲，功課寫完了嗎？」

  細細檢查完功課，藍清羽從一個精緻的木匣中取出一些微微有些發黃的蠶繭紙，在燈下緩緩展開，「朝雲，這些是娘留下的，你來看看，你喜歡那件？」

  蠶繭紙上，細細的畫著各色的步搖、髮簪、髮釵、華勝、花鈿、珥璫、纓絡、胸飾、腰飾、臂釧、戒指的圖樣，藍清羽的目光落在紙上，面上卻浮出淡雅而幽遠的笑，「我記得幼時，娘一張一張的畫下來的，他說來日定有用處，你年紀日大，天啟女子又喜好奢華，總不能如在探幽村般素麵朝天。」

  往日他就沒關注過我的衣飾，今日卻巴巴兒的拿出這些，想必也是被那女子的艷光所攝，嫌棄我丟他的臉，這般想著，氣嘟嘟的一張一張翻看，這些飾品設計得極為精美、材質也極為昂貴，珍珠、寶石、珊瑚、瑪瑙、琥珀也就算了，點翠的首飾竟然要以翠鳥的羽毛，不由張大口。

  「你挑自己喜歡的，」藍清羽坐在案几旁，將我們從丹穴山和十萬群山里撿回的寶石和翠玉自鹿皮袋中倒出，一一排列在木桌之上，「我已細細想過，確如隨雨所言，這些年來，是師父虧待你，將一個女孩兒當成男子養大……。」

  聽他這般說，我心中一酸，可惡的暮隨雨，不知在他耳邊嗡嗡些什麼，難道我跟在他身邊長大，就能過得更幸福？

  過後幾日，我們仍無生意上門，而天下無妖館卻人頭擁動，對比下來，萬福妖館的生意更加慘澹，藍清羽乾脆關閉館門，整日呆在家裡看書，或者打造飾品，我看他的手藝越加精湛，說不定有一日，我們開不了妖館，還能開家首飾鋪過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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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般過得十數日，我上街買菜時，聽天下無妖館的學徒說獵妖師工會前幾日慶功宴，列出天啟十大妖館，天下無妖館名列榜首，而擒獲飛翼靈龍的我們卻榜上無名，甚至連宴會都無人通知，心下惱怒，在心裡不住盤算，定要讓那老頭兒後悔。

  這日傍晚，鍾萬城遣人喚了藍清羽去鎮妖司，我獨自在館中，陸夏童再次造訪，聽我提到獵妖師工會可惡，想要到獵妖師工會搗亂，他立刻興奮莫明，「朝雲，我在鎮妖司認識許多新來的學徒，都是生面孔，何不挑選一些一起行動？」

  本就盤算著利用他特殊的身份鬧事，他主動請纓更好，我立刻和他一塊兒商議要做什麼，迅速的定下計劃，他便去找人和獵妖師工會的地圖，我悄悄的策劃好怎麼讓獵妖師工會天翻地覆，定要讓那老頭兒知道不是誰都能欺負藍清羽。

  陸夏童果然有用，過得三日，鍾萬城又遣人喚藍清羽去鎮妖司，他帶著十幾個人和我在妖館側門匯合，趁著夜色，我們悄悄潛到獵妖師工會外，蒙上面，翻牆而入，沿著小徑，先到後院，我就著月色分辨方向，很快找到藏寶樓，傳聞獵妖師工會所有的珍寶都在那樓里，裡面還有一顆稀世的夜光珠。

  來到藏寶樓外，陸夏童一揮手，十數人四散而去，他們將在工會各種鬧出動靜，吸引工會守衛的注意，而我和陸夏童則要進入藏寶樓拿到那顆夜光珠，然後一把火把藏寶樓化為灰燼。

  半刻之後，西邊當先火起，隨後東、北、南相繼起火，工會內立時人聲鼎沸，奇怪的是，藏寶樓卻始終沒有動靜，黑沉沉的，鴉雀無聲，我心知有異，拉著陸夏童悄悄後退，剛剛退到角落，眼角卻瞥見黑暗中有光芒閃動，手一抖，回夢貘應手而出，白光閃動，已將激射而來的光芒擊落在地。

  抱著陸夏童，我擰身跳上院中的假山，腳下一震，整座假山開始晃動，糟糕，此處也是陷阱，我雙腿急蹬，已抱著陸夏童落在地上，隨即地面呈現出水波狀，無數的火蠍混著黃沙自四周的房底湧出，我放開陸夏童，召喚出九節桃花，原地一舞，將黃沙和火蠍逼退。

  不及喘息，只聽四周密集如雨的弓弦之聲，無數的箭矢鋪天蓋地而來，我雙手急揮，無數的花瓣形成的旋風將我和陸夏童護在當中，自花瓣的縫隙中向外張望，我已看見無數人提著火籠，執著火把向此處趕來，而火蠍還在不停的湧出。

  心中一動，「快把硝磺灑出去，再點燃。」

  陸夏童從腰間拉下兩袋硝磺，情況雖然危急，但他灑硝磺時仍然不緊不慢，火光閃動，我發現火蠍最多那面火勢最大，沒想到在這樣危急的時刻，他仍然細緻入微至此，禁不住低聲喝彩，他神采飛揚，「別怕，白規看到火，立時便會趕來。」

  他話音剛落，我已看到十數人湧進後院，其中一人伸手搬動牆上隱藏的機關，藏寶樓發出刺耳的機簧轉動的聲響，無數黑黝黝的鐵管不停的噴出黑色的火油，那些火油觸到火星，立刻化為藍色的火幕。

  熱氣逼人，我喚回回夢貘，一手抱著陸夏童的腰，一手抓著回夢貘的左爪，它騰空飛起，剛剛到半空，箭雨鋪天蓋地而來，我轉過身，將陸夏童護在身前，只望倉促間凝出的護盾能護我們逃到安全之地。

  可是箭雨一輪接一輪，我身後的護盾不堪重負，發出破裂的聲響，四周升騰的黑煙似乎令回夢貘喪失方向，它只在原地盤旋。

  就在危急的時刻，一道藍色的光火從頭而降，空中的箭雨紛紛落地，黑煙盡散，回夢貘帶著我們急速落在白規身後，直到腳落實地，我才長長出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