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沈非愁之死
2024-09-05 02:20:37
作者: 盛夏梅子冰
沈鶯歌低下頭,吸了吸鼻子,紅著眼眶不說話了。
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如非必要,她都沒有傳信回去。
對她來說,醉西樓永遠是一片淨土,承載著她所有的回憶與希望,因為有了這些,她才能咬牙忍下所有艱難困苦,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但就像在外受了委屈的孩子,不論面對外人時如何忍耐,等見到親人的那一刻總是會嚎啕大哭一樣,她現在也是如此。
平日堅不可摧的心防驟然垮塌,委屈和迷茫鋪天蓋地而來,讓她一度失去了反應的能力。
「你看!你這人……會不會好好說話?」
原顏朱責備地看了一眼凌烽,上前將沈鶯歌拉過來坐下。
他輕聲安撫道:「沒事沒事,你凌大哥也沒有怪你的意思,他就是擔心你……你是不知道,原本我們是準備過陣子再來的,結果收到追月遞迴去的消息後,他連夜就要拉著我動身!我連行李都沒來得及收拾,一路兩個人跑壞了六匹馬,那馬都口吐白沫了……」
凌烽眼刀一掃,冷聲冷氣道:「你哪來那麼多廢話。」
然而,原顏朱與別人不同,他才不怕這冷麵神。
他無賴似的搖了搖扇子:「那你還能縫上我的嘴不成?別忘了,我可是長輩,你說話注意著點。」
凌烽別開視線,冷哼了聲。
……誰眼睛瞎了才能從你身上看出長輩的樣子。
瞧見這一幕,沈鶯歌頓時破涕為笑,心情也平復了不少。
她抹了抹濕潤的眼角:「……追月那個大嘴巴,怎麼什麼事都瞞不住。」
她明明叮囑過他,不要告訴凌烽的。
原顏朱以扇掩唇,一臉的幸災樂禍:「這還不是因為馬上要到發月錢的時候了?你凌大哥只傳信問了句『可有事隱瞞』,那傢伙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全禿嚕出來了,恨不得把你每天吃了什麼飯都寫上去。」
沈鶯歌:「……」
她就不該相信一個財迷。
「聽說你找到自己的家人了?」凌烽問。
沈鶯歌點頭應是。
本以為凌烽至少會問問是誰,然而她答應完之後,他只是不冷不熱的「嗯」了一聲,便算是知道了。
眼看氣氛就要冷下來,原顏朱連忙開口:「對了,我們這次來,也並非全是因為追月的消息,之前我留在醉西樓,就是為了幫你查沈樓主被害的事。」
沈鶯歌倏地挺直了脊背:「查到線索了?」
「是,」原顏朱應了聲,問道:「你可知十年前的謀逆案?」
沈鶯歌頓時心頭大駭。
……難道又和謀逆案有關?
見她這般反應,原顏朱不禁覺得奇怪:「怎麼?」
她回過神搖了搖頭:「沒什麼,之前你和我說過,難道阿爹的事也和這件事有關?」
原顏朱收斂了平時不著調的模樣,正色道:「對,我們查到,沈樓主早些年外出雲遊時,曾與雍景城中一名姓秦的公子有過來往,後來這位秦公子在謀逆案中被牽連,沈樓主為查清真相,便時常四處奔波……」
經他這麼一說,沈鶯歌細細回想,發現確實是這樣。
雖說從她有記憶起,沈非愁時不時就會離開醉西樓,但自從十年前她聽說了那件事之後,他出門的次數便越來越頻繁,時間也越來越長,有時甚至好幾個月都不見人。
「那你的意思是,阿爹是因為知道了什麼,所以才遭人滅口?」
原顏朱頷首:「正是,還記得我之前跟你提過的蔣泉嗎?」
曾偽裝成普安寺住持悟塵,又利用控蠱之術將他們耍得團團轉的人,沈鶯歌當然記得。
她若沒記錯,容久已經利用假死之法將人控制在了自己手裡。
她點頭道:「記得,你說過,他早年曾是軍中校尉,因犯了錯被削去官職貶為庶民,後來便在漠南一帶落草為寇。」
只是不巧,當時朝廷出兵剿匪,其中就有他們,於是蔣泉便一路逃亡來到雍景城,代替了普安寺原先的老住持。
思忖片刻,沈鶯歌問:「阿爹的事和蔣泉有關?」
原顏朱:「我們找到了當年蔣泉手下的山匪,他在匪幫中不是什麼重要角色,因此僥倖逃過一劫,據他所言,在他們被朝廷剿滅的前不久,沈樓主曾去見過蔣泉。」
「阿爹去見過他?怎麼可能?他們怎麼會有交集?」沈鶯歌不可置信道。
嘆了口氣,原顏朱道:「事實如此,我們給他看了沈樓主的畫像,再加上當年沈樓主在江湖上也算是赫赫有名,他不太可能會記錯。」
醉西樓的手段沈鶯歌是相信的,既然原顏朱將消息告訴她,那就說明他們已經確定了消息的真實性。
她只是不敢相信,阿爹怎麼會和蔣泉扯上關係?
電光火石之間,某個忽略的字眼划過她的腦海,她抬眼看向原顏朱:「你方才說,阿爹是為了以為姓秦的公子才插手謀逆案的?知道那人的身份了嗎?」
原顏朱眉梢一抬,目露意外之色:「呦!可不得了,這段日子進步不小啊,我還當你注意不到這個線索呢。」
一旁的凌烽側目:「說正事。」
另外兩人對視一眼,無奈嘆氣。
……這冰山是沒救了。
但原顏朱還是言歸正傳,他得意一笑:「我是誰?當然是知道了,再說那人的身份也不是什麼秘密,若是朝中的一些老人,可能還記得他,他就是前任都察院左都御史秦逸風的兒子,秦至舟。」
沈鶯歌一震,目露驚詫。
她雖是對秦至舟沒什麼印象,但對其父秦逸風卻並不陌生。
就在前幾日的右相府中,陳朝華曾對她說過,當年秦逸風就發現了謀逆案中存在疑點,並秘密上奏希望沈闕能查明真相,只是不知出了什麼變故,他的密折不但沒能為沈珩和榮利洗清疑點,反而將自己牽連了進去。
原顏朱繼續道:「秦逸風曾是鼎力擁護立三皇子為儲的人之一,因此我們推測,他後來被打成亂黨,甚至牽連家人,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頓了下,像是為了消解緊張的氣氛,他又掛上一副戲謔笑意:「另外,我們還查到了一件有趣的事,你絕對猜不到。」
沈鶯歌無奈笑道:「原先生,你就別賣關子了。」
「好好好,」原顏朱笑了笑,用曾經和隔壁老鴇聊閒話的神態壓低聲音:「這秦公子和當今皇后可還有一段舊緣呢。」
見沈鶯歌愣住,他只當她是被這消息驚到,頓感心滿意足。
對嘛,這才是聽到這類事情的正常反應,哪像凌烽那個冰疙瘩,他好心好意給他分享完,他不表態便罷,還說他是碎嘴子老太婆。
聽聽!這像話嗎?!
欣賞夠了沈鶯歌的表情,他才揭開答案:「當年皇后還是右相府大小姐時,就與這秦公子情投意合,兩家人都已經快要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可誰知,這皇帝半路橫插一腳,把人帶進了宮,也不知是使了什麼手段……」
後面的話沈鶯歌已經無心再聽,陳朝華和陳明薇從未提過這件事。
但現在回想過去,那晚談及進宮的事時,他們的表現確實非常奇怪……
然而不等她細細詢問,外頭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芷昔沉聲道:「少樓主,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