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重逢
2024-09-05 02:20:34
作者: 盛夏梅子冰
見狀,沈鶯歌心裡有了點數。
她從懷裡掏出那張圖紙遞過去,又把燭台點亮送到近前。
看清上面的烏鴉圖樣時,魏妃先是一怔,又很快冷靜下來,她把圖紙還給沈鶯歌,才略顯遲疑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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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是見過的,只是過去太久,我也不太肯定是否一模一樣了。」
「無妨,」沈鶯歌收起圖紙:「那您能告訴我,是在何時見到的那個人嗎?」
沉默良久,魏妃似乎是陷入了漫長的回憶。
撥開那些籠罩在記憶之上鮮血淋漓的畫面,一點如豆火光從她的腦海中鑽了出來。
她輕輕「啊」了一聲,眯起看向燭台的雙眼:「我想起來了!是在三皇子宮中,當時有關他與榮將軍勾結,意圖謀反的事鬧得沸沸揚揚,我幾次想與他見面,卻得知他被陛下禁了足……誰也不能見,可我實在放心不下!他畢竟是我的親生骨肉,他是什麼樣的人,難道我這個做娘的還不清楚嗎?」
說到這裡,魏妃神色悲痛,淚水從通紅眼眶邊無聲滾落。
「我不信他會做出那樣的事!於是,便在一個夜裡花重金買通了守衛,得到了一炷香的時間,」她垂下淚濕的雙眼,低聲哀嘆:「因為是悄悄進去的,所以並未讓人通報,我剛走進去沒多久,就聽到花園裡傳來爭執聲,
我心覺有異,便躲在假山後看了過去,當時雖已入夜,但宮中燈火通明,月光也極亮,那時我的眼睛還不像如今這般……我看到經常跟在他身邊的一個小太監被人攔下,兩人像是在吵什麼,拉扯間那小太監的衣扣被扯落,露出了胸膛……」
魏妃眉心微擰:「他看起來並不似尋常內侍那般纖弱,反倒結實得很,而在他胸口上,正紋著一隻這樣的烏鴉刺青,不過當時他很快就遮了起來,再加上過去太久,我並不能確定是一樣的。」
沈鶯歌問:「當時與那名小太監發生爭執的宮人您還記得是誰嗎?」
「你要找他?」魏妃苦笑了下,搖搖頭:「找不到了,他也死在了那場謀逆之亂中。」
剛升起的一線希望再度破滅,沈鶯歌也不由得沉默。
只是有一點她仍心存疑慮。
當初榮利被定罪,是因為有人發現了他屯養軍械與私兵的證據,人證物證具在,而戶部尚書楊辛也被人從家中搜出了貪墨稅收的帳本,可三皇子沈珩呢?
他貴為皇子,若無實證,以他當時的聲勢,怎會被輕易定罪?
這麼想了,沈鶯歌便也這麼問出了口。
魏妃正要開口,卻忽地咳嗽起來,她唇上血色盡褪,臉色慘白。
沈鶯歌連忙去倒了杯熱水遞過去。
當年沈珩被處死後,魏妃便大病了一場,還沒來得及好利索就又被打入冷宮,因此這些年身體每況愈下,一直不見好。
見她狀況不佳,陳明薇扶著人躺回床上。
她起身望向窗紙有些破損的地方,接過了話頭:「這件事我也多少知道些,除了從楊辛那搜出來的書信往來之外,還有最重要的東西,便是錦衣衛在三皇子寢宮中找到的半塊虎符。」
「虎符?」沈鶯歌驚道。
「沒錯,」陳明薇點頭:「那半塊虎符原本該在榮將軍手中,卻出現在了三皇子寢宮,也正因如此,才徹底坐實了他們勾結謀逆的罪名。」
「那虎符後來去哪了?」
陳明薇看了她一眼,似是不太明白她為何這麼問,但還是如實道:「自然是被陛下收回去了。」
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從沈鶯歌心頭升起。
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多謝。」
她們又坐了一會兒,才起身離開。
臨走前,魏妃忽地拉住陳明薇,眼睛看向的卻是沈鶯歌的方向:「這件事……真的還能查清嗎?」
愣了下,沈鶯歌點頭:「只要確實有冤情,就一定會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魏妃心緒起伏,不再開口。
她們走後,她才拿出一直緊握在手中的玉佩,像過往的千百次那樣,緩緩摩挲過表面鐫刻精緻的紋路。
從冷宮出來後,沈鶯歌先把陳明薇送回了景坤宮。
她剛轉身要走,卻突然被人喊住。
陳明薇欲言又止了下,才道:「你……好好保重,不論能不能查清真相,自己都是最重要的,明白嗎?」
沈鶯歌心頭一暖:「好,我會的。」
「還有,你若是忙完了這陣子,有空就常來坐坐,」話剛一出口,她又趕忙解釋:「到時你就走我們今天走得那條小路,我會提前派人去接應你,不會被發現的。」
笑意被酸楚沖淡,沈鶯歌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說完,她這才告別依依不捨的陳明薇,向宮外走去。
——
夜裡,沈鶯歌回到指揮使府,剛躺下沒多久,便收到芷昔的傳信。
擔心引起別人注意,她沒有點燈,只是燃了支火摺子。
昏暗火光下,甫一看清字條上的內容,她臉上登時浮起不可抑制的欣喜,就連這些日子盤桓不去的愁雲慘霧都好像被沖淡不少。
她將字條小心銷毀,摸黑換上一身夜行衣,撐開窗戶小心向外張望了一眼,才將窗扇推開翻了出去。
雖然是在自己府中,但她這個名義上的主人卻好似做賊一般,躡手躡腳地避開守衛,小心潛到了臨街的一邊。
幾個起落之後,她順利從指揮使府中溜了出來。
過了約莫一刻鐘,沈鶯歌輕車熟路地登上了拈花閣頂樓。
她翻窗進去,還沒落穩腳步,就聽一道熟悉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對方語帶笑意:「你這溜門翻窗的功夫可是越來越熟練了……」
沈鶯歌轉身看到屋內的人,頓時鼻子一酸:「原先生,凌大哥……」
許久未見的原顏朱啪一聲合上羽扇,敲了敲身旁不動如山的凌烽,打趣道:「哎你看看,我就說她定是想極了我們吧?都要掉眼淚了……你輸了啊!十兩銀子,不許賴帳!」
凌烽目不斜視:「我從未答應你的賭約。」
原顏朱搖頭:「你啊你,年紀輕輕的,怎麼這般無趣?怪不得到現在都討不到媳婦!」
早已習慣了他這般做派,凌烽對此充耳不聞。
他只是定定地看著沈鶯歌,聲音冷硬:「若不是追月傳信,你是不是一輩子都不打算告訴我們實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