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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9章 被躲避的觸碰

2024-09-05 02:20:23 作者: 盛夏梅子冰

  待方騰退下,廳內的氣氛頓時有些微妙。

  容久摘下頭頂的黑色帷帽,放到一邊,拱手朝座上之人行禮:「臣深夜叨擾,還望娘娘恕罪。」

  「免禮,」陳明薇抬手示意:「你們的事本宮大概都知道了,你是來找右相的吧?」

  正垂首行禮的容久眸光微動,不著痕跡地側目朝沈鶯歌瞥了一眼。

  沈鶯歌緊咬下唇,莫名難言的情緒在心頭翻湧,放在身側的手不自覺收緊。

  見狀,容久垂下目光,微斂眼睫:「……正是。」

  視線不動聲色地在他和沈鶯歌之間徘徊了一圈,陳明薇面色如常道:「也好,我們正說著呢,聽說你們正在查十年前的謀逆案,本宮不想管你究竟想做什麼,但既然你來了,父親也就可以歇歇嘴了。」

  猝不及防的一句話猶如當頭棒喝,登時讓容久渾身一僵,心神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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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氣定神閒之色倏然褪去,他緊咬牙關才勉強克制住扭頭去看沈鶯歌的衝動。

  他身上還帶著踏夜而來的涼意,此時聽到這話,周身一向冷冽的溫度便又降了幾分。

  「是,皇后有旨,臣自當為您分憂。」他略顯艱澀道。

  陳明薇眼神微沉,唇邊尚含著笑意,說話間卻已帶上了屬於皇后的威儀:「不必拘禮,在場都是自家人,況且,你為本宮尋回舜華,是我們該好好謝你才是,朝堂的事本宮不懂,也不想管,但舜華是本宮的骨肉,她的事就是我的事,不管是誰,都別想傷她一根頭髮,多年前的事絕不會再發生一次,失而復得已是上天垂憐,所以哪怕拼盡一切,本宮也會護她周全,你明白嗎?」

  這番話看似是在感謝他,並表示對沈鶯歌的愛護之情,但其中隱含的警告之意在場幾人無不聽得分明。

  她或許已經察覺到他和沈鶯歌之間關係匪淺,但窗戶紙還沒捅破,她便只做不知,而面對容久,她還是表明了立場。

  容久臉上看不出多餘神色,唯有半斂的眸中暗涌翻滾:「是,臣記下了。」

  一旁的沈鶯歌想要起身為他解圍,卻被陳朝華一個眼神制止。

  話已至此,陳明薇知道他能聽明白自己的意思,臉色稍霽:「既如此,那你們就先聊著吧,本宮去看看母親。」

  沈鶯歌連忙起身送行。

  剛走到門口,陳明薇忽地腳步一頓。

  她搭上沈鶯歌的手,柔聲道:「對了,如果你真的想繼續查,三皇子的生母魏妃如今正在冷宮中,改日你來找我,我帶你去見她。」

  聞言,沈鶯歌眸光一亮:「是,那就多謝您了。」

  陳明薇笑著看了她一眼,滿意地點點頭,推門離開。

  屋外腳步聲漸遠,沈鶯歌這才鬆了口氣。

  她揚起笑意轉身去拉容久的手,反正陳朝華那晚已經見過他們在一起了,也不差這一次。

  可哪想到,她的手剛一伸出去,對方立時後退了半步。

  沈鶯歌的手僵在半空,笑意也凝固了:「你……」

  躲開了她的觸碰,容久卻從始至終都未抬眼看她,語氣態度格外疏離:「兩位請。」

  說完,他便轉身向廳內走去。

  自那晚與陳朝華相認後,他們就再沒見面,原本沈鶯歌以為,是容久剛回來,手頭的事比較多,而她也被公事纏身,一直沒顧得上去找他。

  現在看來,似乎不止如此。

  一旁的陳朝華看到這一幕,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他憤憤瞪了容久一眼,正欲張嘴斥責兩句,但轉念一想,要是真開了口,那豈不是變相承認了他們的關係,只好作罷。

  見沈鶯歌蔫頭耷腦地站在原地,他暗嘆一聲,拉著人走進去。

  他邊走邊低聲叮囑:「傻站著幹什麼?這可是右相府,老夫說了算!你還怕他吃了你不成?放心,有我給你撐腰,誰也不敢拿你怎麼樣!」

  委屈與感動在心間交織,沈鶯歌心情複雜,不由得苦笑了下。

  三人回到廳內落座。

  陳朝華將他們方才說了些什麼大概複述一遍,接著便當了甩手掌柜。

  容久坐在圈椅上,眼帘半垂,避開了對面沈鶯歌欲言又止的目光。

  三人各懷心思,安靜許久,才打破沉默。

  「右相說得基本不錯,你還想知道什麼?」容久問。

  還沒等沈鶯歌開口,陳朝華率先插話道:「既然是合作,當然就要展現足夠的誠意,她如今對你可是沒有半分秘密,那你……」

  容久忽地輕笑出聲,眼含譏諷:「果然是一家人……反正右相知道的也不少,怎麼方才沒有告訴她?」

  陳朝華心道,這種事當然得你自己來說才行,老夫說算怎麼回事?

  然而他表面說的卻是:「哎!你可別把什麼事都甩給老夫,當初你們合作可沒問過我的意見,再說了……」

  頓了下,他支支吾吾地低聲道:「……若不是沒辦法,我才懶得掀人傷疤。」

  末了,他一擺手:「唉算了!你要是覺得有我在,有些話說不出口,那老夫就出去賞賞月,你們自己聊吧!」

  他實在看不下去這兩人磨磨唧唧的樣子,拎著茶壺出去了。

  這下,屋內頓時安靜下來。

  沈鶯歌無意識地摳弄著木椅扶手:「我並非是有意打聽你的過去,只是為了查鴉青的事……」

  連最後一丁點笑意也盡數消散,容久開口道:「無妨,都到了這個地步,你遲早會知道的。」

  閉了閉眼,他眸光微沉,琥珀寒潭深處暗涌翻滾,捲起無數帶著血腥氣的記憶。

  容久聲音冷冽,如斫冰碎雪:「謀逆案爆發前夕,當時一位名叫金程的參將遭人彈劾,說他與旁人勾結,貪贓枉法,侵吞賑災款項……他平時本就手腳不太乾淨,收受賄賂是常事,只不過因為金額不大,便一直沒引起注意,直到那封彈劾的摺子遞到皇帝的御案前……」

  而那,就是千里之堤中那隻小小的蟻穴。

  似是回想起了什麼,屬於九千歲的冷漠譏誚,與面對回憶的痛苦掙扎彼此勾纏,讓他下意識收緊了搭在桌邊的手。

  但平穩講述的聲音絲毫不受影響,若忽略眼中濃重的悔意,幾乎與平時說話的樣子無異。

  沈鶯歌見狀,想上前安撫,可一想到他方才的舉動,便又生生止住了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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