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你可有婚配?
2024-09-05 02:20:11
作者: 盛夏梅子冰
多年分別將千般思緒雜糅於心,今日見了沈鶯歌,他們自然有不止一籮筐的話要說與她聽。
幾人從書房一路說到飯廳,陳明薇和柳氏一左一右地牽著她的手,恨不得將這些年她經歷的大大小小的事全部了解透徹。
陳朝華已不是第一次被自己的夫人晾在一邊,更何況這次還有沈蘭措作伴,他反倒生出幾分「過來人」的優越感。
沈蘭措平日是個寡言少語的冷淡性子,只有遇見觸及家人底線的事時,才會展露出他屬於天潢貴胄的冷厲一面。
精心準備的飯菜很快上桌。
沈鶯歌打量了一眼,驚訝地發現竟都是自己愛吃的菜:「這怎麼……」
像是看出她的疑惑,陳朝華捋了捋鬍鬚,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啊,這……是有人知道你今天要來做客,特意派人送來的菜單,說是你喜歡吃,老夫便收下了。」
不在場卻知道她今日要來這裡的人,不必深思也知道是誰。
沈鶯歌眼帘一垂,唇角下意識彎了彎。
瞧見她的反應,陳明薇與柳氏對視一眼,心頭頓時警鈴大作。
柳氏夾了一筷子菜放進她碗裡,輕咳一聲:「那個……舜華啊,你這些年可有婚配?」
大雍百姓對婚嫁年齡並無固定要求,有人剛及笄沒兩年便已婚配,也有人雙十之年仍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但最遲在二十歲左右便會定下人家,只待兩家談攏,就可以擇良辰吉日進行嫁娶。
如今沈鶯歌二十有二,若不是當初沈非愁出事,也早該給她張羅婚事了。
沈蘭措並未察覺兩個女人之間的暗流涌動。
他把剝好的蝦夾進沈鶯歌碗裡,頭也不抬地嘟囔道:「舜華還小呢……著什麼急?」
之前不知她的身份時,他對「應歌」處處提防,而今知道對方就是他盼了這麼多年的親妹妹,態度登時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感覺她哪哪都好的不得了,哪有人能配得上。
聽到這話,陳朝華悄悄在桌子下面拍了拍他,拼命使眼色。
沈蘭措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雖不知對方用意,但還是識趣地閉上了嘴。
而沈鶯歌在官場裡摸爬滾打這麼久,打眼一瞧便知她們在想什麼。
只是,容久身份特殊,殺神似的九千歲人人唯恐避之不及,更遑論牽扯上關係,她要是直說,將來要面對的恐怕就不止是凌烽那一道坎了。
但她們也並無惡意,全然是出於對她的一片關心,若要隱瞞,豈不是辜負了這來之不易的家人?
她登時有些進退兩難。
陳明薇見狀,心裡有了數:「罷了,咱們先吃飯吧,待會兒菜都該涼了,舜華才剛回來,這些事之後再說也不遲。」
「其實……」沈鶯歌卻忽地開口,她深吸口氣,不顧旁邊陳朝華暗示的目光,執意開口道:「我暫未有婚配,但……已經有心悅之人了。」
啪啦!
沈蘭措幫她剝蝦的手一抖,筷子撞在碗邊,摔落在地。
席間頓時一片安靜。
半晌,柳氏才扯起笑容打破尷尬:「哎這是好事啊!我們家也不論貧富貴賤,反正這雍景城頂了天也就是那幫子人,只要他待你好,其它的都不重要!」
陳明薇笑著附和:「沒錯,不論他家境如何,反正將來都有我們幫襯,絕不會讓你受苦的,他為人正直,行事磊落,心胸寬廣豁達,這才是最重要的。」
沈鶯歌心虛垂眼。
正直,磊落,心胸寬廣……這些字眼和別人對容久的印象還真是一點邊都不沾啊。
眼看她的神情越來越尷尬,陳朝華暗嘆一聲,自覺責任深重,出面解圍。
「好啦好啦,看看你們,舜華這才剛回來,你們就趕著讓她嫁人不成?你們捨得,老夫還捨不得呢!」
像是終於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沈蘭措急忙附和:「對沒錯!舜華嫁不嫁人不重要,反正有我在,我會照顧她的!」
「哎你這孩子,可別瞎說!」柳氏不輕不重地拍了他一巴掌。
左右為難的問題暫時擱置,沈鶯歌笑了笑,覺得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今天先給他們心中埋個種子,再潛移默化地改變他們對容久的看法,這樣等來日他們關係暴露時,總不至於太過被動。
打定了主意,她也暫時安心。
今日這頓飯並未讓下人在旁伺候,他們就像尋常百姓家那樣,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坐在一起,互相問候這些年的生活,笑淚交織。
——
日頭西沉。
夕陽在最後時刻盛放,於天邊鋪開瑰麗餘暉。
齊安進殿時,沈潛正陪著戚憐月吃飯。
見是他,沈潛揮了揮手屏退左右,漫不經心問道:「有消息了?」
「回殿下,正是。」他從袖中掏出密信,恭恭敬敬遞了上去。
沈潛放下筷子,展信一掃,忽地輕笑出聲:「……聽說應歌已經住進指揮使府了?」
齊安應聲:「是。」
戚憐月用手帕沾了沾嘴角,問道:「查得如何了?」
沈潛將信遞給她:「我早說過,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雖然早聽說醫仙莫懷問在世時,常年攜弟子隱居深山,但那又如何?人活著,就總會留下蛛絲馬跡。」
看過信上的內容,戚憐月心下瞭然。
「這雲岫不愧是醫仙弟子啊,就連隨莫懷問隱居時都經常下山為百姓醫治,」她似是讚嘆般感慨了一聲,語氣中卻沒多少真情實感,反而帶著幾分冷意:「不過,這反倒成為她如今惹人懷疑的地方。」
沈潛笑道:「母妃說得沒錯,她後來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兩年,之後便出現在雍景城,還與應歌相熟的那位青樓老闆搭上了關係……如今那青樓老闆是暫時找不到了,但這醫仙弟子可還留在東市。」
話鋒一轉,他看向戚憐月:「最近後宮中可有何動靜?」
聞言,戚憐月冷笑一聲:「依本宮看,應歌怕是很難為我們所用了,那日,本宮與皇后發生口角,他轉頭就跟那賤人去了景坤宮,就算他沒和皇后站到一邊,也不像要歸順我們的樣子。」
更何況,太子那邊同樣虎視眈眈,不得不防。
「既如此……那也就沒什麼留著的必要了,」沈潛眸光微暗,起身將手中密信探入燭台紗罩,火光在他眼底搖曳躍動:「他剛搬進指揮使府,父皇一定暗中派人盯著,這段時間他不敢輕舉妄動,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火舌舔舐而過,密信燃為灰燼。
「找機會把人帶走,撬開那女人的嘴,她和應歌在一起這麼久,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