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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你爺爺在此

2024-09-05 01:56:40 作者: 盛夏梅子冰

  賭徒登時被嚇得渾身一抖,連忙阻止道:「哎哎哎別!刀下留情!您儘管問,只要小人知道,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沈鶯歌冷哼了聲:「先把他帶回屋裡再說。」

  

  孔川和曹安福推搡著不情不願的賭徒回到茅草屋,兩人一左一右將對方控制在床邊坐下。

  沈鶯歌隨手拽了把凳子坐在賭徒面前,以刀為杖撐在身側,冷冽寒光映入對方眼中。

  靜默比威脅更令人煎熬,賭徒等了半晌也不見他們開口,只好小心試探。

  「幾位……是官爺吧?」

  沈鶯歌面不改色道:「這與你何干?你只需要回答問題,聽說,你見過那起連環失蹤案里的白影?」

  賭徒猶豫了下,正欲否認,又聽沈鶯歌繼續道。

  「你不承認也無妨,我們只是按規矩辦事,要是之後抓到的兇手與白影無關便罷了,若兇手就是那人……」

  「你包庇真兇,隱瞞實情,我們就不得不懷疑,你和兇手之間是否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賭徒霎時慌了神,連連搖頭:「不是,與我無關!我跟那東西可一點關係都沒有!」

  「哦?那就給你個機會,說說看。」沈鶯歌狀似不在意道。

  沉默片刻,賭徒長長地嘆了口氣,徹底放棄了掙扎。

  他垂頭喪氣道:「該說的其實我當時都說過了,可根本就沒人信。」

  「這你不必管,你只要記住,不要遺漏任何一處細節。」

  賭徒有些害怕地瞅了眼沈鶯歌,道:「好好,我說,就……在大半年之前吧,那夜我從賭坊出來往家走,本已很順利地躲過了巡邏的衛兵,可走到烏吉巷的時候,就看見一道白影從眼前唰地一下飛了過去,然後,就傳來一聲女人的尖叫。」

  這倒是和沈鶯歌了解的相差無幾,她接著問道。

  「那道白影有什麼特點?」

  賭徒抓了抓腦袋,竭力回憶道:「有點像人,但頭比常人更大,毛髮是白色的。」

  「全身都有?」

  「不,應該……是只有頭。」

  指節抵上齒關,沈鶯歌若有所思地垂下眼。

  這麼說來,確如她所料,那白影是人偽裝的,而且此人輕功應該不錯。

  只是戚姜和這賭徒都沒看清兇手面貌,又該從何查起?

  「而且……」

  賭徒瞥了眼沈鶯歌,欲言又止。

  她將對方的神色看在眼裡,沉聲道:「有話但說無妨。」

  「而且那個東西出現的時候,我聞到一股味道。」

  沈鶯歌目光凜然道:「是它身上的?」

  「我不確定,反正在它消失之後,我就聞到一股隱隱約約的……檀香。」

  從賭徒家出來後,沈鶯歌仍獨自沉浸在思緒中,孔川和曹安福也沒打攪,跟在她身後小聲談論。

  一陣哭喊與叫罵交織的聲響從前方傳來,三人互相對視一眼,立刻順著聲音快步走去。

  在一戶坍塌了半邊牆的破屋前,十數個凶神惡煞的地痞流氓正在叫罵,他們面前的斷壁後還躲著十幾個人,卻都不敢上前反抗。

  遠遠的,沈鶯歌就看到其中一人手裡拽著個瘦小的身影,大聲嘲笑。

  「你娘失蹤這麼久,肯定不會回來了,你也別在這兒賴著不走了,趕快給老子滾蛋!」

  旁邊的大嬸見狀,一把將那瘦小身影護在懷裡,求情道:「各位老爺,求你們開開恩,她還這么小,又沒了娘,如果離開這裡那豈不是只有死路一條嗎?」

  地痞老大聞言冷笑一聲,獐頭鼠目的臉上現出幾分下流之色。

  「她是死是活與老子有什麼關係?之前若不是看她娘有幾分姿色,也願意與大爺我們……哼,你當他們憑什麼留在這裡?」

  說著,幾個地痞大笑出聲,各種不堪入耳的字眼從他們口中吐出,直聽的人怒氣翻湧。

  大嬸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頓時面色劇變。

  她眼中憤怒如烈火焚燒,卻又被死灰般的絕望湮滅,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令她渾身顫抖。

  她想掙扎,想反抗,想與這些人同歸於盡。

  可最後,也只能牢牢地捂住懷裡人的耳朵。

  世道如此,他們卑賤如螻蟻,苟延殘喘地活在最底層,就算今日拼死一搏,那明日呢,後日呢,往後餘生的每一天又與現在有何分別?

  他們見不到光,光也永遠照不到這早已被人遺忘的陰暗角落。

  大嬸緊閉雙眼,痛苦的淚水從眼角淌下。

  地痞老大見他們終於不再反抗,總算心滿意足,他打量了眼被大嬸護在懷裡的小女孩,眼中閃爍著令人作嘔的貪婪。

  這小東西倒是隨了她娘,長了副好相貌,若賣去勾欄院,想必他們也能得不少銀子……

  想著,他伸手就要從大嬸懷裡將那瘦小的女孩拽出來。

  忽聞一道利響破空而來,雪白刀身在陽光下折射出璀璨鋒芒,擲刀之人用勁極巧,竟將佩刀當做暗器射了過來——

  瞬息之間,地痞老大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那鋒利刀身將小臂捅了個對穿。

  在猝然響起的慘叫聲中,一道聲音冷冷傳來。

  「我看你們誰敢用髒手碰她。」

  其餘幾名地痞見自己的老大吃了虧,怒然看向來人。

  「誰?!滾出來!」

  沈鶯歌走到大嬸面前,將他們護在身後。

  她漫不經心地瞥了眼躺在地上疼得動都不敢動的地痞老大,又抬眼看向其他幾人。

  「你爺爺在此。」

  說著,不等對方罵出口,她便踩住那人的手腕,一把將自己的刀拔了出來。

  慘叫聲再次響徹在小巷中。

  那幾人被她眼都不眨的殘酷手段嚇得心驚肉跳,不由得退後了兩步。

  躺在地上捂著傷口的地痞老大見狀,氣不打一處來。

  「都他媽愣著幹什麼!上啊!我們這麼多人還怕他一個嗎?!」

  他話音未落,便又從沈鶯歌來的方向傳出一個慢悠悠的聲音。

  「誰說他是一個人的?」

  孔川笑得吊兒郎當,卻和曹安福一起走到沈鶯歌身後,堅定地護在了大嬸兩側。

  地痞老大仍不死心,他忍著疼在小弟的攙扶下站起身來,冷笑道。

  「今兒個老子可真是開了眼,碰上三個找死的。」

  「現在下結論還為時過早,是誰找死還不一定呢。」沈鶯歌反唇相譏。

  她鎮定自若的樣子讓對方生了顧慮。

  地痞老大沉著臉問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若說你蠢,你還懂得開口問問。」沈鶯歌拎著刀瞥向他,勾唇笑道:「可說你聰明,卻連一個孩子都不如,這都看不出來。」

  地痞老大又疼又氣,猥瑣的面孔輕微抽動,雙眼死死盯著沈鶯歌,幾乎要滲出毒液來。

  正當他準備不管不顧,招呼人將對方趕盡殺絕時,身後一個小地痞戰戰兢兢地走到他身後,低聲提醒。

  「老,老大,你……你看他手裡的刀。」

  這種時候還要他看什麼刀!

  地痞老大憤怒至極,卻還是下意識順著對方的話瞥了一眼,就這一眼,他便僵在了原地。

  沈鶯歌的內力雖不如容久,但仍比一般人強,耳聰目明下將對面的低語聽了個七七八八。

  她順著對方的視線落在自己右手,而那手中握著的,正是錦衣衛專屬佩刀——繡春刀。

  她渾不在意地笑了聲。

  「看來多少還是有點腦子的,沒錯,我們是錦衣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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