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他像個被困於過去的囚徒
2024-09-05 01:55:21
作者: 盛夏梅子冰
沈鶯歌心中打了個突,不由得想起與容久初見時的情景。
她心虛道:「可能我與其他人長得像,你記錯了吧,前日我們才第一次見面,就在這間書房外。」
那日破廟內,容久中了毒神志不清,什麼都不記得,沈鶯歌卻記得清楚得很。
原本這幾日她都已強行忘記了,現在容久一提起,那令她面紅耳赤的一幕幕場景便又開始在腦海中浮現。
容久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有如實質,將沈鶯歌的耳尖燒得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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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起身,裝模作樣地扇了扇風:「有點熱。」
密室內常年不見陽光,陰冷得很,沈鶯歌又在地上坐了半天,縱使有內力護體,也早已凍得手腳發僵。
容久覷了眼她,漫不經心道:「是麼。」
沈鶯歌故作鎮定,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道:「是啊,若是真的見過,我這般模樣,你一定有印象。」
容久起身向她走來,每一步都仿佛是沈鶯歌的催命符。
他將沈鶯歌逼退至書架邊,隔著半步距離居高臨下道:「如此甚好,就算你有何不軌之心,也最好別露出馬腳,否則,你一定會後悔自己當初的決定。」
容久的洞察力實在敏銳,但幸好他並未將沈鶯歌與那日破廟解毒一事聯繫起來,她尚有轉圜餘地。
沈鶯歌仰頭迎上他銳利的視線,面不改色道:「督主放心,我心中所求並無任何不可告人之處,升官發財,長命百歲,人人心之所向罷了。」
好不容易應付完容久,沈鶯歌身心俱疲。
她坐在地上,長長嘆了口氣。
容久正閉目養神,聽見她嘆氣,冷聲道:「他們都有任務在身,今日不必報什麼希望了。」
沈鶯歌不可置信地扭頭看向他,眼中滿是絕望。
怎麼偏在這個時候將人都派出去了,那這下他們豈不是要在這暗無天日的密室里過夜了!
要是有恰巧路過的人發現異常,打開門將他們救出去還好,要是沒有,等容久的人找來,也許只能看到一具凍成冰雕的她了。
沈鶯歌一副如喪考妣的樣子癱坐在地上,更加確信自己與容久八字不合。
她百無聊賴,便隨手從架子上取下個擺件。
那擺件是個童子的模樣,整體由陶瓷燒制而成,胖乎乎的臉蛋憨態可掬,手裡捧著個金元寶,底下刻著「恭喜發財」四個小字。
沈鶯歌瞧著可愛的緊,便愛不釋手地捧著把玩。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沈鶯歌扛不住襲來的陣陣倦意,靠著書架昏昏沉沉地睡去,奇蹟也並未降臨。
在她綿長平穩的呼吸聲中,容久驀地睜開眼,看向睡得不省人事的沈鶯歌。
她靠著書架歪倒在地,又實在冷得很,緊緊地蜷縮成一團,睡夢中都還冷得發抖。
容久走到她身旁蹲下,盯著對方看了許久,才緩緩伸出手。
可當他的指尖觸及對方透過衣衫傳來的體溫時,卻狠狠顫了一下。
他猛地收回手,緊握成拳,冷汗霎時順著額角淌了下來。
在容久陡然粗重的呼吸聲中,封存許久的記憶從腦海中破土而出——
狂風暴雨穿過歲月洪流再一次將他包裹,仿佛江河之水傾瀉而來,源源不斷地灌入口鼻。
就連耳朵里也仿佛有雨水灌入,一切聲音都離他遠去。
容久的指甲狠狠掐入掌心,眨眼間便有血色滲出指縫,他似是被魘住了,呆呆地看著掌心的血,僵在原地。
此時在他眼中已經沒有了密室的存在,入目皆是血流成河,大雨磅礴。
良久,正當容久幾乎要被溺死在其中時,忽聞耳邊驚雷乍響,一道閃電劃破昏沉雨幕。
頃刻間,亮如白晝。
容久迅速從窒息感中抽離,內衫卻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像個被困於過去的囚徒,記憶的每一次往復都似凌遲,唯有將自己圈禁在那方寸之地,拒絕觸碰一切帶有體溫的活物,才能暫得片刻安寧。
他筆直的腰背輕輕一晃,又立即撐住。
容久閉了閉眼,再睜開時,便已一切如常。
不遠處,那個童子擺件滾落在桌腳邊,已經從中間碎裂成兩半。
方才發出巨響的似乎就是這玩意兒。
它應當是被人無意中踹了過來,撞在桌腳上,便成了這幅悽慘模樣。
而罪魁禍首毫不知情地嘟囔了句夢話,翻了個身便又沉沉睡去。
沉於睡夢的沈鶯歌正置身冰天雪地,雪碴子混著寒風划過臉頰,讓她半張臉都凍僵了。
正當她以為自己要凍死在這裡時,卻忽然感覺到一陣暖意,風雪散去,暖融融的春風將她包裹。
沈鶯歌緊皺的眉頭舒展開,嘴角挑起一個淺淺的弧度,滿足睡去。
日月交替,一夜過去。
沈鶯歌將醒未醒,機關門轉動的聲響卻徹底將她的最後一絲睡意也驅散。
她一臉茫然地坐起身,循聲望去。
卻見將他們困了一夜的門已經打開,大批人馬匯聚在密室門外。
浮寒首當其衝,急吼吼地直奔容久而去:「督主,你沒事吧?」
逐暖吩咐人將機關門用工具撐住,又留了人在外頭,這才走進來向容久行禮。
「督主,屬下來遲,請您降罪。」
沈鶯歌這才看到,容久正坐在她對面,而他們中間是一堆燒得正旺的柴火。
怪不得她後來覺得暖和了許多,原來是容久生了火,看來這人也不算太沒良心。
她正想著,卻突然察覺不對。
……哪來的柴?
沈鶯歌環顧一圈,發現昨日被她不小心踹倒的那堆架子已經被人拆得七零八落。
不只如此,就連她看過的那本書,都被撕去了半本。
……很好,看來不幸淪為柴火的原料就是這些東西了。
她正要站起身,卻發現原本蓋在身上的東西掉了下來。
定睛一瞧,上頭的蟒紋張牙舞爪,好不氣派。
沈鶯歌腦中頓時一片空白。
這,這不會是容久的衣服吧。
而與此同時,也有其他人發現了這一細節。
逐暖尚算冷靜,浮寒卻已目瞪口呆,他的視線在沈鶯歌和容久之間來迴轉了幾圈,始終不敢相信眼前所見。
可別太荒謬了,這還是他那個拒人於千里之外,連別人碰一下都覺得髒的督主嗎?
他們不在的這一晚究竟發生了什麼!
容久身著中衣站起身,卻好像仍穿著錦衣華服般坦然。
他走出密室前,回頭睨了眼呆愣的沈鶯歌:「洗乾淨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