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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這合理嗎

2024-09-05 01:54:50 作者: 盛夏梅子冰

  屋內其他人見狀皆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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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也傳到了匆匆趕來的逐暖耳中,他正欲進門的腳步一頓,又迅速恢復如常,走到容久身側站定。

  浮寒顧及面子,繃緊了臉維持著面無表情,實則內心巨震。

  死定了,這傢伙今日絕對死定了。

  為了查案竟敢要督主去青樓,這般大逆不道的法子虧他能想得出來,怎麼敢的啊?

  不止是他,在場其他人無不覺得沈鶯歌是在自尋死路,畢竟容久對觸怒自己的人可從不心慈手軟。

  沈鶯歌怎會不知自己此舉著實冒險,但眼瞧著天色漸暗,三日之期中一日將過,她若再找不到突破口,只怕到時候就真的要進詔獄了。

  反正橫豎一死,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放手一搏。

  沈鶯歌故作鎮定道:「屬下從前雖無福踏足拈花閣,但也曾有所耳聞,那裡除姿色各異的美人外,其才藝與特製的攬月酒也是一絕,不少有名望的文臣墨客也正是因此慕名而去……」

  頓了頓,她繼續說道。

  「況且,督主是為了查案才行此無奈之舉,上無愧於陛下信任,下可還世人一個真相,還能早日讓郡王入土為安,穩定惶惶民心,此乃忠義兩全,無人會因此說三道四。」

  「督主深明大義,就算屬下不多嘴,您也定能想通其中利害,所以,還望督主應允。」

  沈鶯歌說完便垂首不語,心中卻在暗自謀算。

  容久看似喜怒無常,但也並非濫殺之人,她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想藉此搏一線生機。

  屋外狂風怒號,橫衝直撞地拍打著窗戶。

  而屋內——

  若是沉默有聲,此刻一定震耳欲聾。

  眾人都垂著頭,當自己是聽不到看不見的木頭人,心聲卻一個比一個精彩。

  孔川恨不得自己真的是一根木頭,從沈鶯歌提出讓容久前往拈花閣時,他便滿腦子都在想,這是他能聽的嗎?督主會不會一氣之下牽連旁人,將他們也一同滅口?

  浮寒看著沈鶯歌目露詫異,內心直呼好傢夥,這人可真不是一般的伶牙俐齒,三言兩語就顛倒黑白,死的都能讓他說活了。

  倒是逐暖與其他人不太一樣。

  他過分冷靜的目光在沈鶯歌身上一掃而過,帶著幾分審視,很快又好像無事發生一樣收回視線。

  茶杯被放回桌面,磕出一聲輕響。

  容久不冷不熱地哼笑一聲:「嘴皮子倒是利索。」

  燭光為他的輪廓邊勾出一圈暖黃光暈,削弱了方才逼人的鋒利寒意。

  沈鶯歌口中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在容久看來不值一提,寒潭似的眸子並未因此掀起半分漣漪。

  但他靜了片刻,忽然道。

  「半個時辰後,去東廠門外侯著。」

  說完,他揮退眾人,只留下了逐暖和浮寒。

  正裝木頭的一干人等頓時如獲大赦,忙不迭地退出屋外。

  沈鶯歌剛走出門,孔川便跟了上來。

  他一臉後怕地長出了口氣:「你可嚇死我了,差點以為今天要把小命交代在這兒。」

  沈鶯歌笑了笑,答應改天請他喝酒賠罪。

  冬日裡天暗得極快,不過轉眼,夜色便悄無聲息地籠起了天邊的最後一絲光亮。

  沈鶯歌趕到東廠門口時,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好在雪地亮堂,門口還有燈籠照明,尚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

  她搓了搓凍得有些僵硬的雙手,在門前來回踱步。

  走了幾圈也沒看到人,她忍不住想到。

  該不會是自己誤解了容久的意思,其實他只是想給她個教訓,例如讓她凍成冰雕?

  好在容久還沒真的無聊至此。

  不遠處傳來一陣噠噠的馬蹄聲。

  沈鶯歌抬眼望去,只瞧見一輛通體漆黑的馬車遙遙而來,車輪慢悠悠地碾過地面積雪,發出嘎吱嘎吱的輕響。

  那車身由名貴的胡桃木製成,車輿頂蓋下墜著兩隻御賜金鈴,就連車輪上都有鎏金花紋裝飾。

  任誰打眼一瞧,都仿佛看到那上頭刻著「富貴」兩個大字。

  五匹高頭大馬拉著馬車在東廠門前停下。

  面覆銀甲的烏黑駿馬氣勢軒昂,皮毛油光水滑,一看就養得極好。

  馬兒打了聲響鼻,呼出一團白氣,蹄子在地上百無聊賴地踏了踏。

  逐暖收攏韁繩,見沈鶯歌還在發愣,便招呼了聲:「還不快上車。」

  沈鶯歌暈乎乎地走過去,踩著車凳走上馬車,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數不清的銀子上。

  直到在車裡坐下,她仍在發呆,不知神遊何處。

  馬車平穩地駛過街巷,直奔拈花閣所在的風月街而去。

  外頭天寒地凍,車內卻溫暖如春。

  沈鶯歌回過神,這才遲鈍地發現有什麼不太對勁。

  車內除了她,還坐著兩個人。

  主位上的人一身錦衣華服,卻滿臉有口難言的憋屈神色,他每一根頭髮都似乎在叫囂著救命。

  而坐在沈鶯歌對面的人,一身精悍幹練的侍衛打扮,渾身氣度卻讓人難以忽視。

  上位者慣有的泰然自若在他身上展露無遺,他不但對前者如坐針氈的模樣視而不見,好像還絲毫不覺得這一幕會對他人造成多大的衝擊。

  見沈鶯歌終於不再發呆,他才漫不經心地收起嘲弄神色。

  他嘴角笑意譏誚:「本督還當你是被攝去了魂魄。」

  沈鶯歌再次呆立當場,結結巴巴道:「你……他……怎麼……」

  容久怎麼會和浮寒換了身份啊!

  是她被凍得神志不清出現幻覺了嗎?!

  像是在逗弄寵物,沈鶯歌精彩紛呈的表情極大地取悅了容久的惡劣趣味。

  他心滿意足地收回視線,看向擺放在馬車中央的暖爐,神情專注又懶散,仿佛能從那上面盯出朵花兒來似的。

  初時的震驚過去後,沈鶯歌也回過味來。

  怪不得容久會那麼輕易地答應她的提議,現在看來,此去拈花閣,他應該還有其它更為隱秘的理由。

  沈鶯歌想得入神,完全沒注意到一旁浮寒投來的幽怨目光。

  誰能告訴他,為什麼明明是這傢伙膽大妄為地提出建議,沒受罰就夠讓人意外了,怎麼最後受苦的是自己啊!

  這合理嗎!啊?

  況且,若不是之前自己打賭輸了,坐在這裡的明明應該是逐暖才對!

  外面駕車的逐暖無來由地打了個噴嚏,想著應該是風吹的,便沒放在心上。

  馬車一路招搖而過,引得旁人紛紛側目。

  剛在拈花閣門前停下,便有兩名小廝殷勤地從裡頭迎了出來。

  沈鶯歌率先跳下馬車,仰頭望去。

  拈花閣不愧為名滿大雍的第一青樓,飛檐反宇,雕樑畫棟,富麗堂皇之氣撲面而來。

  但它並不像其他青樓那般烏煙瘴氣,也沒有衣著花紅柳綠的姑娘在門前攬客,倒是處處透露著詩情畫意。

  看上去更像是一家可以談詩論賦的茶樓。

  在沈鶯歌打量面前樓宇的時候,浮寒也從馬車上下來了。

  他身穿容久的常服,儘管被那繁複的衣衫搞得渾身不自在,還是不得不盡力模仿,半張銀白面具戴在臉上,乍一看去,倒還真有幾分容久的影子。

  而容久在走下馬車的同時,周身鋒芒瞬間一斂,存在感頓時弱了許多。

  他半垂著頭,仿佛真的只是個沉默寡言的侍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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