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魂魄依舊

  容家軍的將領們都等在了大殿裡，他們一個個捶胸頓足的，焦急的等待著。

  「要不是你的粗心大意，我們怎麼會落到如此境地！還差一點，就成了南蠻人的盤中餐？」

  還沒進入大殿，便聽裡面吵吵鬧鬧的，像是在爭論。

  「那你怪我嗎？識人不清的是我一個人嗎？」

  等容晚踏進屋子的時候，整個大殿都安靜了下來。

  「世子，您還活著？」

  久違的稱呼，容晚點了點頭。

  「太好了，我們當時聽到您回到都城的時候，還不敢相信，因為那一場戰役，無人生還，但世子還活著，這就說明，上蒼是庇佑我容家軍的！」

  說話的是容家軍左旗將軍左非，他長得魁梧，樣子也是如同古書上說的那些關中將領的模樣。

  容晚早早的便將他們的樣子與信息記全了，自然不會露出底細。

  

  「世子，雍帝可對您放心了嗎？這次派您來，可是讓您來送死的？」右旗將軍肖炳是一個看著像有股子文弱書生氣的，但他的豪情亦是豪邁！

  容晚記得他曾一夫當關，他和他手下的兵從無怕死之輩。

  所有人都沉默了，現在不說北關的局勢，就是皖城都是兵臨城下！

  能撐得住幾時？

  雍帝這時候派他來，並不見得是什麼好事。

  「如今南蠻揮師而下，直逼都城，誰又能獨善其身？」

  容晚道，「不過因此，我才能以護國將軍的身份，來到這裡。」

  她避開不提雍帝對她的懷疑，只說了目前的結果和狀態，「而現在我們的當務之急是如何讓南蠻退兵！」

  「容將軍。」他們改口稱呼她為將軍，道，「在被關押的日子裡，我們連日的昏睡，已經誤了許多軍機，如今更是耽擱不得！」

  容晚按住他們焦急的心道，「皖城中留下的都是容家軍的精銳，如今正是他們的負隅頑抗，皖城才能堅持到今天，所以我認為，當務之急不應該操之過急，而是應多聽，多等，多想，他們所說的經驗之談，然後我們以雷霆之勢設法轉圜。」

  「報！」孟虎如今有了軍人的模樣，還上戎裝，在門外立定道，「容家軍副將屠野請見！」

  「請他進來！」容晚道。

  屠野是現在皖城這支隊伍的臨時將領，他得了消息，立刻趕來了這裡。

  「末將容家軍左旗營副將屠野，見過容大人。」

  雖然嘴上行禮，目光卻往左旗，右旗將軍身上看去，顯然是擔心更多。

  而左旗將軍左非看著他身上的傷，蹙眉道，「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南蠻人可打退了？」

  「回左將軍，沒有。」他不甘的眼神落在了每個人的眼裡。

  容晚問道，「如今情況如何了？」

  「回容大將軍，現在我們皖城被圍已一月有餘，再等不到李將軍的援軍，別說擊退南蠻，就是再困半個月，我們的糧草不足，不需南蠻進攻，我們都會軍心不穩，談何勝丈？」

  「現在傷亡的兵士都妥善安置了嗎？」容晚又問道。

  「能上戰場的人，都還堅持去戰場，即使受了傷，也都扛著。」屠野說到這裡，聲音中帶著悲壯，道，「我們來皖城，就從來沒有想過要活著回去，哪怕用手去掰扯敵人，也是一種頑強的戰意！」

  「而且，我們剩下的人馬已經不多了，再沒有辦法損失下去，所以都生生的扛著，就是死，也要死在戰場之上！」

  他的悲壯，無人不動容。

  「從現在開始，有我。」容晚不忍他背負過多，道。

  屠野卻跪了下來，請求道，「將軍你能來到這裡，說明容家從未忘記過容家軍，這就夠了。」

  「但你得走，你和我們不同，你是容家軍的希望，是容家軍的軍心，你只要還活著，就代表容家不倒，容家軍不散。」

  「可是皖城不同，它保不住了。」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左非忙問道。

  「我們所有的部署，包括城中的各種暗道，南蠻人了如指掌，所以我們連戰連敗，連敗連戰！末將大膽猜測，不出半月，我皖城便會失守。」

  屠野眼眶微紅，卻還是將這個殘忍的事實說了出來，道，「戰場無眼，我等已經發誓，與皖城共存亡，但你不行，你是所有容家軍的希望，你得活！」

  沉默，所有人都看出他心存死志，沒想到，皖城的局勢已經斗轉急下，瀕臨攻破。

  「確實，你們得走，而我留下。」右旗將軍肖炳道。

  「憑什麼你留下？要留也是我！」左非嚷嚷道。

  「我隻身一人，無家無子，我留下再合適不過，你們都走。」肖炳道，「容家軍不能所有的將領都死在這裡！」

  「若是當真如此！還提什麼容家軍？早成了一盤散沙！你們只要記得明年的今日，拿南蠻的人頭替我祭奠，就夠了。」

  「拋下皖城，苟延殘喘，還美其名為保存實力，我做不到，你也別想我做到。」容晚道，

  「容家軍的宗旨不是為了證明容家軍的強大，容家軍的凝聚，也不會因為一個人。容家軍，之所以是容家軍，是因為有我們所有的每一個人，若是我貪生怕死，又何必冒險進入皖城，又與那在西城的李將軍有何不同？」

  「況且，你們既然冠上了容家軍的名字，那我容家豈能退縮？」

  容晚字字句句鏗鏘有力，如同她的內心，沒有一瞬間的動搖，「大丈夫，死有何懼？」

  「沒有了信仰，才是苟延殘喘的行屍走肉！」

  屠野動容，卻還是跪著請求道，「容家英魂不散！但末將不能看著您赴死，這樣末將對不起容大將軍，將來下了地府也無顏見他。所以，您走吧，您走了，我才能徹底的施展開拳腳！」

  容晚聽出了他的話中意，道，「你要做什麼？」

  「一把火，燒了整個皖城！」他目光如炬，道，「我軍的十三位先生可以存死志，保氣節，我自然也可以！」

  「就讓這把火，帶著這群南蠻人一起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