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我敢

  「容白你放肆！」雍帝破口大罵道，「你今日敢下這刀，容府百口人，朕一個不留！」

  「我敢！」容晚已不再稱呼自己為臣，手中的劍更是緊緊的貼著老道的皮膚，只需稍稍一滑，必血濺當場！

  「你，你……」老道怎麼也想不到是這樣的情景！

  「你還有半句話的時間！」容晚冷眉逼視著老道的眼睛，手中的劍又往前送了送，逼道。

  「陛下，殺了臣，即使有登天梯也無用了！」危急關頭，老道爆發的是驚人的求生欲。

  雍帝沉默，他知道容晚要什麼，蹙眉對張公公道，「去，讓他們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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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公公得了令，以最快的速度沖了出去，邊跑邊嚷嚷道，「都住手！住手！」

  卻沒想，

  施刑的公公們都愣在原地，持杖的手都在發抖，幾乎是在吶吶道，「四位大人，斷氣了。」

  張公公怎敢怠慢，「去取一根發來！」

  將這一根發挨個放在四人的口鼻之前，卻不動半分，即使是張總管也不禁後退半步，嘴唇緊抿微微顫抖，道，「將他們抬進去吧。」

  隨即他也跟著進去，跪了下來，匍匐道，「陛下節哀，四位大學士薨了。」

  容晚感覺自己的耳畔有聲音在轟塌。

  手中握著的劍鋒也在打顫！

  昨日，穆老還笑著與自己手談一局，今日的殿上，只剩下一具血肉模糊的軀殼！

  容晚的眼睛頓時赤紅一片，衝動頓時吞沒了她僅存的理智！

  知道自己不能，但卻還是做了！

  高高的揚起劍，下一秒便要斬下！

  「放肆！」雍帝震怒的聲音她已經全然聽不見。

  劍梢與老道只差一寸的距離，就是這一寸的距離，容晚再也揮不下去！

  原來寥應清不管不顧的沖了過來，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讓這劍落下去。

  「多謝閒王。」得救了的老道立刻逃似的躲了過去。

  「滾。」寥應清對他也沒什麼好臉色。

  容晚作勢要掙脫他衝過去，卻被其死死的拽住。

  「容家的一百零七口，你當真不顧了嗎！」

  容晚一下子就涕淚而下，手中的劍無奈的墜在了地上。

  見老道逃了性命，雍帝再也不想看見這個礙眼的東西，立刻命令道，「把容白給朕抓起來，忤逆君上，立刻處死！」

  寥應清立刻跪下，請命道，「父皇三思，容大人只是擔心四位大人的安危，才出此下策，並無不敬之意，望父皇收回成命！」

  雍帝卻不為所動。

  適時，左相走了出來，竟出言解圍道，「陛下，今日的這場紛爭，已經薨了四位大學士，若是再藉此除了容白，怕是民心不保啊！」

  雍帝這才想起，容家一直是民心的象徵，若是貿然藉此除了容白，怕是到時候民心倒逼，自己都要脫下龍袍。

  「左相為你解圍，此事就罷了，但朕的登天閣必須要建立，毋庸再提！」

  雍帝拍版，將此事了結了。

  「退朝！」

  一場由登天閣起的紛爭，最後薨了四位大學士，這個結局誰也沒有料到。

  等百官都散盡了，張公公緩緩走到容晚身前，輕聲道，「地上涼，容大人快起來吧。」

  張公公說完便離去了。

  容晚撐著身體站了起來，剛剛的穆老的死訊打擊的她幾乎要站不穩，整個人的眼睛也失去了焦點。

  寥應清想去扶她，卻被她擋開，道，「別碰我。」

  一步，一步，一步！

  容晚步步難，步步走，走到了穆老的屍體面前，蹲下身子，摸著還要餘熱的軀殼，豆大的淚珠一滴滴的落了下來，止都止不住。

  「是我……害了您。」容晚自責。

  寥應清的手一直舉在半空中，想去安慰她，卻只能停在了原地。

  雖然他是為了她。

  但也確實是他打掉了容晚的手中之劍！

  她心裡應該是怪他的。

  半響，各家得了信，派來了收屍人，穆老家的收拾人是穆蘭，她哭紅了眼，臉上沒有半點的血絲，直撲向父親的屍體。

  「是我…都怪我…」容晚將罪責都攬在自己身上，道。

  穆蘭沒有接話，不說怪，也不說不怪，一個勁的哭著。

  她已經知道了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她心底是不怨的，但聰慧的她也知道，現在不能再攀附容家，自己會成為容白的負擔。

  所以，她與容白，只能形同陌路。

  「走，將父親迎回去。」穆蘭的聲音極輕，但隨從立刻都動了，將人抬在了架子上，送出了皇城。

  來時站在殿中笑，去時血滿衣襟。

  容晚不知該說什麼，也不知道不該說什麼。

  整個人失魂落魄的離開了皇城，回了容家。

  邱老夫人早已得了信，知道了此事，早早的等在院外，只等容晚回來。

  容晚見了祖母，一下子就直直的跪了下來，道，「孫兒不孝，差點害了容家一百零七口人的性命。」

  「不，你做的對！」邱老夫人柱著拐杖要將她扶起來，卻見她長跪不起，道，「難道你要我這個老婆子，帶著你的嫂嫂們和你一起跪著嗎？」

  「若是如此，那便好！」邱老夫人一甩梨木杖，整個人撲騰一聲跪在了容晚面前，道，「你跪多久，我這個當祖母的就陪你多久！」

  容晚作勢要將祖母扶起，祖母見她不起，便自己也不起。

  「祖母，孫兒的衝動差點害死了容家，你還是怪我吧！」

  「當時這個情況，若是你縮在一旁，才是墜了我容家的威名！」邱老夫人又道，「難道你以為我容家滿門有一個怕死之輩嗎？」

  「說的對，還是你覺得我們幾個嫂嫂怕死？」三位嫂嫂都聞聲走了出來，道。

  容晚泣不成聲。

  卻無人說一句男兒有淚不輕彈。

  因為眼下在她們的心底，更在意的是容晚。

  「祖母，我知錯了。」許久，淚才剛剛乾透，容晚站了起來，道，「將來我斷然不會再讓此事發生！讓奸佞之人稱霸朝野，為所欲為！」

  「好好好，這才是祖母的好孫兒！」邱老夫人也被扶著站了起來。

  容家的牌匾在陽光下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