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一石二鳥
2024-09-05 00:31:17
作者: 春風攬星河
入夜時分,蘇巡急急的趕了回來,還沒等坐下,便端起茶盞痛飲,道,「痛快,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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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晚在一旁笑了,道,「慢些喝。」
「此事可辦妥了?」寥應清徐徐問道。
「辦妥了,本來簡王只是將信將疑,這點伎倆不能唬的他入局,但當看到挑事的人當著他面逃走,而他又故作聰明的追了過去,自己詢問到了結果,自然已經信了大半,最後再想起看見的那些做了手腳的桑樹林,那可是深信不疑。」
「覺得定是有人在背後操縱,要壞了他的民望,說他失德!現在他可是全沒了督察桑田開墾的心思,人已經趕回京城,準備找榮王討一個說法!」
「多謝蘇大人如此助力,如今我們只欠東風了。」
「那剩下的,臣就交給殿下與容大人了,希望這陣東風能化成及時雨才好!」
「放心,等我們的好消息,定然讓江浙的百姓平穩的度過今年的冬天。」容晚微微一笑,將茶一飲而盡,提槍上馬,威風凌凌,道,「蘇大人,就此別過!」
寥應清無奈一笑,道,「他還是這麼急。」
「駕!」
「駕!」
隨即也立刻策馬跟行!二人的身影很快就化作了一個點立刻消失了。
……
回京之後,容晚打聽到,雍帝的身體依舊不大好,這幾日竟然連早朝也沒上,因此整個京師竟無人知曉她離開了快小半月的時景。
這倒是讓她連扯謊的功夫都不需要了,甚好。
「都讓開!」
容晚的馬車被驚了,徐徐掀開帘子,便見簡王一臉的怒氣,直闖宮門而去。
「呵,晚了一日。」放下帘子,容晚的嘴角微微勾起。
昨日她與閒王便到了,本以為簡王如此心急,至少也該昨日就到,因此還特地守著等著他的消息。
沒想到竟晚了一日。
一日的光景可能發生許多事。
「大人,我們是回府嗎?」書舒握著韁繩問道,他也知道容晚等的人到了。
「回吧,等下好戲就要開鑼了,再不回去,怕今夜就睡不成了。」
一宿好夢,容晚醒來時,天還未明,但內侍官已經等候在殿內,催促容晚早朝。
「陛下的身子可大好了?」容晚故作關切的問道。
許是一來二去的,也與容晚混了個半熟,說起話來,竟沒了把門,道,「哪能啊!陛下的身子還虧空著,今日早朝還不是簡王闖宮門這事給鬧的!」
「簡王闖宮了?所謂何事?」
「這事,咱家可不敢多嘴多舌的,等容大人去了,便知道了。」
容晚換上官袍,快步上了馬車,駛了過去。
人還未至中樞殿,便聽到摔瓷砸杯的聲音。
兩側的女婢趕緊入內收拾了滿地的碎瓷。
看來雍帝發了很大的火。
百官瑟瑟而至,所有人都謹小慎微的,連頭都不敢抬一眼,深怕這把火燒在了自己身上。
雍帝的面色還是蒼白的很,人看著精瘦了一圈,身上的龍袍都寬大了。
他高坐在上,目光冷冷的掃過殿內所有人身上,最後落在簡王的身上,道,「把你告訴朕的,再在這大殿之上說一遍,讓這群高高掛起的人好好聽聽!」
「是父皇。」寥辛朗聲道,「本王本與波斯人談妥了年後交給他們三萬匹的錦緞,從事原本若是成了,我大慶立刻有十萬白銀入帳,馬上能解了父皇的燃眉之急!」
「然而此事再好,卻總有看不得本王好過之人從中阻攔。江浙之地原本按照日程,現在應該已經養了桑,只等蠶蟲結繭而出,但本王去了江浙一看,卻不是如此!」
「好好的剛剛插入地里存活的桑樹上竟長了一點點白色的點的蟲害,這樹活不成不說,連帶著本王與波斯人的約定之數難以達成!」
「而這一切,都是榮王妒忌本王,從中作梗!」
榮王被突然點了名,臉上也竟是愕然之色,竟輕輕一笑,道,「皇兄,就算是桑樹沒長好,耽誤了事,你也不能隨便扣個罪名給臣弟啊!」
「是不是,你自己心裡難道不清楚!」簡王幾乎是吼道。
榮王正了顏色,冷靜道,「這幾日臣弟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別說去江浙之地做成此事,就算是派人,也來不及一夜之間使桑林出現蟲災,這等荒謬之事,還請皇兄不要再替提。」
「不是你,還能是誰?誰不知道你……」簡王幾乎要脫口而出,卻被榮王打斷,道,「知道我什麼?難道不是你昏庸無能,連陛下的仁政都無法推行下去,找了本王墊背!」
容晚在一旁看戲,卻突然被榮王的眼睛掃了個正著。
那雙眼睛鋒芒畢露,似乎看穿了一切。
簡王頓時臉色鐵青,如果眼神能殺人已經將榮王剝皮數次,「本王的隨從可以作證,他分明見到一行蹤詭異之人與人在暗巷密會,言行中更是多次談及王爺,幸不辱命之詞,你還敢說不是你!」
「難道在簡王的眼中大慶只有一個王爺嗎?你的眼裡可還有閒王?」榮王直逼道。
「分明是你派人煽動群眾,還敢狡辯!」
「十萬兩白銀!」雍帝狠狠道,「如今都沒了!你不給朕一個說法,還在這裡吵吵嚷嚷,懷疑自己的弟弟,再沒有解決的辦法,朕就治你的無能之罪!」
容晚心裡頓時清楚,簡王和榮王在陛下心裡,還是偏重榮王的。
「兒臣……無法。」桑林被毀,此事到底是陷入了困境。
「臣有一愚見,不知當不當講!」容晚出言道。
雍帝將目光落在她身上,隨口道,「講。」
「臣認為此事發生突然不能怪罪與簡王一人身上。臣認為之前這些桑林還是農田,大家都知道農田裡蟲害最多,如今貿然換成種植桑林,說不定是這地里本來的蟲害污染的桑林,所以才發生了此事。」
容晚料定滿朝文武必定沒有親自開墾農地的,自然就說的冠冕堂皇,但事實只有她自己心裡清楚。
見容晚幾乎是給他搭了下來的梯子,簡王心裡舒坦了許多,連帶著覺得容晚的話說的有道理,道,「看來是本王疏忽了此事,不知容大人可有辦法解決?」
「自然沒有。不過臣認為,此事是陛下仁政理應推行!」容晚復又道,「只是如今到底剛剛大旱過去,糧食本就不多,我們自然不能再浪費這富饒的百頃之地。」
「但若是今年真的種桑不成,我們至少也不能讓百姓餓著空空的肚子,這不僅僅是怕生出民憤,更是怕到時候,我們國庫也空虛,實在無力再接濟這一方的百姓,到時候民憤變成民怒,民怒變出亂民!」
「而我們的兵還在南蠻,屆時又有誰能阻擋這些餓極了的人呢!」
「這其中的厲害,可不是區區十萬兩白銀可以說得!」
雍帝的臉一陣青色,「難道就當真沒辦法?」
「自然有。」容晚從容道,「回陛下,養蠶是個好方法,但不能操之過急,如今的難題因為我們太急,若是我們將這個計劃從一年延至三年,相信就是桑農也能將此事擺平。而江浙的百姓也能因暫緩了腳步,用余田種上稻米度過今年。」
「學學。」雍帝的臉色緩和了許多,對著簡王喝道,「別整日只知道操之過急。」
「父皇,臣還有一法,舉薦一人,解國庫困頓之急!」
容晚剛剛的話,讓雍帝對他高看了幾眼,眼下他說另有辦法,自然也願意聽幾句,道,「講來。」
「臣之前頑劣遊歷時,遇到一人是江南采芝坊的少坊主,專營布匹的生意,就連朝廷的貢品段光錦也是出自他們坊。兒臣自認在生意上的門道,遠不及他,兒臣想,若是讓專業的人來經手此事,說不定波斯的生意也未必不能成。」
「竟有此人?」庸帝擺袖,道,「傳。」
「傳江南采芝坊少坊主李卜!」
容晚再次見到他,即使手中沒有拿羽扇,也仍舊是翩翩公子的模樣。
他也看見了容晚,朝她不動聲色的咧了嘴,算是打過招呼了。
「江南采芝坊李卜,叩見陛下。」
「起來吧。」雍帝道,「聽說你是個能人?」
「能人不敢當,不過是個摸銀子的庸俗人罷了。」李卜躬身,道。
「你可知道朕與波斯剛談了一筆大生意?」
「知道。」李卜直起身子,答道,「波斯之事並不是無懈可擊,他們說要三萬匹本就要的急,而且草民從別處得知這筆單子還沒有收定金,那自然是有轉圜的餘地。」
「如何轉圜?」
「只需讓利。」李卜道,「商人重利,若是陛下肯再讓出一層之利,在下就有辦法,讓波斯人改了主意,拖延交貨,而且草民有信心再加上草民的家裡營生,此事定然能解決。」
「好,那朕便任命你戶部侍郎,專門負責此事!」
「臣領旨謝恩。」李卜笑著領了恩賞。
「退朝!」
……
榮王匆匆等在容晚的馬車前,道,「沒想到容大人心裡已經選定了,可惜卻是他人的馬前卒。」
「在下不明白榮王殿下的意思。」容晚說著要上自己的馬車,卻被他攔下道,
「其實你本來可以不急的,若是如此,你還能在這帝都活的更長久些。」榮王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道,「你知道本王的心思是要問鼎天下的,自然是弒神殺佛,只要敢擋我的路,我便不會讓他長久礙我的眼!」
看眼前徹底撕碎假面的榮王,容晚反而心底一陣平靜,道,「榮王殿下,你的路怕是不好走了。」
「呵呵,現在說這些太早了,我們是騾子是馬,總要牽出來溜溜,你可別忘記,在這朝堂上,有多少人想你死,想容家敗亡,現在這些人之中,多了為兄,你可要好自為之。」
等榮王徹底離去了,容晚立刻蹙眉幾乎要大罵出聲,這榮王真是野心家!
……
入夜,
簡王會溫勁彥,將今日之事,一五一十的都說了出來,還一併道,「今日若非容白這斯出言為本王說上幾句,本王怕是要落了榮王的圈套。」
「哈哈哈。」溫勁彥竟笑的前俯後仰。
「先生,此話為何引你發笑?」簡王不悅,道。
「無他,殿下,你不覺得這一切都太巧合了嗎?」溫勁彥緩了神,笑道,「一切都這麼的剛剛好,剛剛好你的小廝追上了人,卻沒聽全;剛剛好桑樹林就生了蟲害,又剛剛好,容大人知道解決之法,最是出彩的剛剛好,便是那采芝坊的主人,就在城內。」
「差一步都不是這樣的情況。」
「先生的意思是……此事不是榮王?」簡王問道。
「自然不是。」溫勁彥淺道,「一個一開始就在你對立面的人,卻什麼好處都沒有,什麼風頭都沒出,這樣的人圖什麼?難道圖你將他立為敵人嗎?」
「先生所言有理,但容大人為何如此?」
「說不定,容大人的背後早已選定了其主,就像在下選擇了你一般。」
溫勁彥又道,「這可是一個一石二鳥之計,即離間了你與榮王的關係,又合理的將親信安插在戶部這重要的地方。」
「而且,在下料定,此事斷沒有殿下看到的這麼簡單,說不定其中還有障眼法也未可知!」
「先生可有高見應對之法?」簡王問道。
「且待我高中後,換一個身份替殿下籌謀,到那時,我亦身在劇中,更能看的清楚分明。」
「幸好,本王有先生助力!」簡王按捺住心底的憤怒,道,「至於容白,膽敢戲耍本王,本王定要她付出代價!」
……
三日後,科舉正式開考,考場門前,一應的學子們聚攏在一起,等著搜身。
溫勁彥自然也在其內。
如今的他站在學子之中猶如鶴立雞群,格格不入的很。
「江南學子,溫勁彥,上前!」
「在下溫勁彥。」將行囊交給檢核的人員,看著京城今日明媚的天氣,他微微一笑,竟吟誦道,
「且看一日鵬飛起,扶搖直上九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