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情誼匪淺

  回到容家，本躊躇著如何與祖母說道將產業都抵了出去的事情，卻見門外接連來了一輛輛的矮車，上面裝滿了一擔擔的小米白面。

  

  麻利的夥計將這一擔擔的米麵都扛了下來，將整個院子都堆上了。

  「回來了。」邱老夫人拄著梨木杖，立在院中，喚道。

  「祖母。「容晚快步上前攙扶著她。

  「外面的事先不要說了，我們這一家人都等著你呢，先一起吃個熱乎的，暖暖身子。」邱老夫人將手撐在她身上，道。

  踱步走入了偏殿，一桌子的熱菜早已溫好，三個嫂嫂領著半大的孩子都已經坐下。

  邱老夫人帶著容晚一同坐下，嘆道，「一家子齊齊整整的吃頓飯多好。」

  隨即夾了塊素鴨往容晚碗裡一放，道，「要出遠行的人自然要多吃點。」

  容晚應聲，用筷子夾著往嘴裡送。

  「聽說陛下點了你，去豫州賑災，可定了日子嗎？」四嫂嫂林茹放下手中的碗筷，看似冷漠的問道。

  「明日便起程。」容晚低聲道，「說來，為了賑災銀，我把家裡的產業抵出去不少。」

  「這事我們已經知道了，你且放心，此事我們會想想辦法，你此行去，路途遠也就罷了，怕是差使也不好當。」林茹輕輕地捏著帕子，擦著嘴角的油漬，道，「還好我家裡還算幫得上，下午我回去了一趟，籌了點銀錢，便找人換了米麵，雖不多，只有區區百擔，但也是我這個做嫂子的心意。」

  容晚意外。

  像是看出來容晚的心思，她道，「說到底我們都是一家人，哪裡來的隔夜仇地，就是計較，也不該計較在這等事情上面。」

  「之前是我脾氣不好，折騰了先生，反而讓自己出了糗，想來也是可笑得很。」

  「四嫂嫂，說得哪裡的話，是我要多謝謝四嫂嫂相助。」容晚起身躬身行了一禮。

  「何須如此客氣，我聽棋兒說，家學的孫先生很好，他受益匪淺，想來這些都是你的功勞，我又何曾謝過你。」林茹放下了帕子，道。

  「這就行上禮了，怕是等下你還得多行兩次。」二嫂嫂許秋素來直爽，故意打趣道，「我們兩個也籌了些米，現在都擺放在院子裡，雖沒有四妹妹有足足百擔，但也有八十之數，你明日一併帶了走吧。」

  「容叔叔，你知道嗎？我娘親為了籌這些米把她最喜歡的芙蓉簪都抵了。」容翹在一旁怯生生地插話道。

  「如何使得？」容晚立起身，道，「怎能動用你們的陪嫁？」

  「若是你用來買官換爵，或者疏通關係，我們也不會相幫，但這次不同，我們籌的是賑災款，幫的是那些沒了上頓也沒了下頓的可憐人。」三嫂嫂李碧禾溫聲道，「若是我夫君還在，想來也會支持我這麼做的。」

  「你不要再推辭了，否則我會認為，你不把我們當成一家人。」許秋裝作惱怒的樣子，道。

  「謝過各位嫂嫂。」容晚鄭重再行一禮，道。

  「只是如今米麵，難買得很，我託了很多人，才買到這些，就連糧市上流通的米麵也不多了。」李碧禾眉頭微蹙，道，「怕是很多人在等著囤貨居奇。」

  「若是如此，怕是就算等到了朝廷的撥款，也是難辦得很。」許秋亦道。

  「歷來哪次不是如此，商人逐利，我就擔心，如今賑災銀也短缺，米麵若是再漲，可如何是好？」

  「你們可想到了辦法？」林茹急問道。

  容晚知道她所言甚是，但還是如實道，「還未。」

  「不行，明日我再去托我父親，請他務必幫忙想想辦法，至少也要再添些錢財。」

  「四嫂嫂，此事是難題，就算是把整個林府搬空了，也填不上這樣大的窟窿。而且林家素來清廉，怕是能給的，都已經在這裡了。"容晚看得透徹，道，「況且如今我們也算是籌了兩千多擔，雖然是杯水車薪，但也能扛上幾日。」

  「剩下的，就相信我，我定能將此事解決。」

  翌日，天蒙蒙亮，容晚騎在馬上，策馬而馳，容家的人都站在門口，送她遠行。

  城門前，朝廷派了百來人一同押運這些米糧，聲勢倒也浩蕩。

  寥應清一身白衣勝雪，立於馬上，看見她來，微微地點頭示意。

  容晚將馬趕在他身側，兩人並肩而行，還未來得及說上話，錢瓊便驅著馬車，急急趕了過來，道，「容大人，這賑災銀，還沒取呢。」

  說著將五千兩的銀票遞給她，道，「可接好了。」

  容晚真想給她一槍，眼眉緊盯住他，帶有威意。

  「何必這樣看著我，除了這些東西，你看那後面，也是鄙人為你準備的。」

  順著目光看去，見其後還有百車。

  「錢大人莫非當我是傻的嗎？」容晚低笑道，「拿些空車裝著虛擔，就能換成米糧填肚了嗎？」

  「看來什麼都瞞不過容大人。」錢瓊被揭穿了底，卻絲毫不露慌亂，反笑著道，「這些是用來充門面的，畢竟你們要去豫州，若是只帶著兩千擔的糧食，怕是半路上災民就要鬧起來了。」

  「我這也是為了容大人著想。」

  「百擔虛行，還說是為了我著想，錢大人越來越風趣了。」容晚毫不留情，道，「怕就怕我白白擔著這些空擔，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昧下了，若是錢大人你真想幫我，不如自己掏點錢包，給我添上一些。」

  「哈哈哈。」錢瓊笑著，伏在容晚耳畔，道，「你做夢。」

  隨即一改顏色，道，「錢某就送二位到這裡了，一路珍重。」

  「果然，你的臉面最是虛偽。」容晚低笑一聲，策馬飛馳。

  「彼此彼此。」錢瓊拂袖一揮，上了轎，大笑著離去了。

  出了城，容晚回首望了一眼皇城的方向。

  「再看一眼也好，怕是有段時日不會回來了。"寥應清策馬同行，道。

  「我就是想看看，這皇城有多少人正等著看笑話。」容晚一哼，長槍出鞘迎著光，道，

  「這一次，怕是要讓他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