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日之期
2024-09-05 00:27:47
作者: 春風攬星河
翌日早朝,雍帝氣沖沖地踏上了皇座,將桌上的奏章扔了一地,大罵道,「容白,看看你幹的好事!一把大火,把朕的兵器庫燒得個乾乾淨淨!你還有臉來見朕!你是準備讓朕的十萬大軍拿樹枝去對抗南蠻那些野人嗎?」
「回陛下,臣有本啟奏。」容晚沉住聲,單膝著地,道,「兵部尚書楊彪貪污受賄,偽造帳冊,指示人放火燒兵器監。」
楊彪被點了名,立刻跪了下來,大呼,道,「陛下!臣冤枉啊!就是借臣一百個膽子,臣也不會拿此等大事謀利啊!」
雍帝氣的臉都揪在一起問,「控告當朝要員,你可有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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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發突然,滿倉庫的摻假兵器都付之一炬,捉拿的老杵也被人放走。是臣無能,眼下只有一桿殘槍和一本帳冊,可以證實臣所言非虛。」
「呈上來。」
按照慣例,張總管驗明無毒後,呈給雍帝。
「這斷槍是當日來我兵器府的士兵所持,臣發現其中本應作為主要材料的硬木被換成了木屑甚至摻雜著棉花,而這帳本上所寫的三千箭三千貫更是比市價高出一倍。臣請求陛下,允臣徹查此事。」
雍帝的眸色忽明忽暗,臉徹底陰沉了下來。
「陛下明察!」楊彪呼道,「這些帳冊本就不經臣手,臣對其也一無所知啊!容監理口口聲聲都說是臣主使的這一切,但這帳冊是容監理管轄的,這桿槍更是士兵營的東西,臣就是手這麼長,也沒辦法伸得這麼遠啊!」
楊彪字字句句說在雍帝的心裡,他看向容晚道,「你可還有直接的證據證明此事與楊彪有關?」
「臣沒有了。」容晚答得痛快道,「本來的人證已被救走。」
「構陷朝廷重臣,看管兵器庫不力,容白,你可知道你犯的都是條條大罪?」雍帝大怒道。
「臣自知看管兵器庫不力有罪,但求戴罪立功。」容晚朗聲道,「臣願意賭上臣的一條命,請陛下給臣時日,徹查此事。」
此事關係朝中命脈,雍帝自然不會輕易罷休,但對方是容白,卻又讓他停頓了。
「陛下,臣的父親命喪北關,臣徹查此事也是為了臣父,不忍他在天之靈在九泉之下難安,亦不願陛下更多的愛將因為摻假的兵器命喪南蠻,更不希望南蠻借這股力,揮師南下啊!」
容晚的話,字字都在提醒雍帝,現在已不是個人是非的時候,而是大慶的命脈不容染指。
「朕就允你十日!十日為期,若是你十日後,未能捉拿真兇歸案,朕就用你的人頭來祭旗!」
「臣領旨!」容晚朗聲道。
上了回兵器監的馬車,幾日未完整地合過眼的容晚幾乎一瞬間便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忽然,馬車急停了下來。
容晚掀開車簾,問道,「書舒,何事如此驚慌?」
書舒使了個眼色,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馬車前一娉娉婷婷的少女不顧自身的身份,攔在了馬車前,馬匹的鼻息幾乎就直接噴在她臉上,她卻全然不顧,毫無懼意。
她全身籠罩在一件雪白的長裘下,一張瓷粉色的小臉被凍得通紅,可見,她已經在這裡等了很久。
看著她那雙柔得幾乎沁出水來的眼睛,容晚心道她與兄長畫像上的樣子分毫不差,眼前的就是本來會成為她嫂子的穆蘭,「你可知道,你差點就沒命了。」
「容大哥,我有話對你說。」聲音柔柔的,卻透著股不容拒絕的堅定,穆蘭毫不在意剛剛是不是鬼門關里走了一遭。
「你先上馬車,外面涼。」容晚攙扶著她上了馬車,轉身遞給她一個暖手的手爐,道,「穆小姐,不知何事尋在下。」
穆蘭看著他,一雙沁出水的眼睛,真的直直的落下了淚,道,「容大哥。」
容晚手足無措,本想為她拭去眼淚,卻想想自己如今尷尬的身份,她道,「當日退婚亦是無奈之舉,思量不周,未與你先告知一聲,損害了你的名聲,是我不對。」
「你覺得……我是在乎名聲?」穆蘭清澈的眼睛直直的望著容白,道,「容大哥,我不在乎的,不管是你三年,五年,或者是更久回來,我都願意等你的,因為只要你能平安歸來,就是我最大的祈願了,我何時在乎過別的?」
「你家新喪,我不是不懂其中的道理,容大哥,我願意等你的。」
容晚看著這樣真摯的她,幾乎要脫口而出兄長的死訊,卻還是按了下來。
大仇未報,她不能,也不可以讓自己的身份出現一絲裂縫。
只能殘忍道,「容家如今勢弱,早已攀不上穆家的千金,這樣的話還是別說了,白白耽誤了你自己。」
「你明明知道,我穆藍從不是愛慕權貴之人,你何苦用這樣的話,糟踐我呢?」穆蘭的聲音如泣如訴,目光卻溫柔得能沁出水來。
容晚明白她是真心地愛慕自己的兄長的。
可如今所隔的豈止是山海?
「穆小姐,你我婚事已退,這樣的話,還是別再提了。」容晚知道當機不斷反受其害。
「容白,我再問你最後一句,你可是當真要與我退婚?」穆蘭直視她的眼睛問道。
「是。」容晚答得乾脆。
「那好,你便將那日我為你求的平安福和香囊一併還給我吧,我們就此了斷,從此橋歸橋路歸路。」穆蘭攤開纖白的手,道。
容晚哪裡有這東西,只得道,「戰場無眼,在下弄丟了此物,還請穆小姐寬恕。」
穆蘭怔怔地看著她,像是要將她的臉看出一個洞來,兩行淚一直往下落,道,「真的落在戰場上了嗎?」
「是。」容晚不忍再看她的眼睛,道,「請穆小姐忘卻了我們的塵緣舊事,另謀佳婿,早日幸福美滿。」
看著容晚,她忽然道,「好。」
「既然是你說的,那便好!」
穆蘭流著淚,應下,道,「容大哥,保重,就此別過。」
馬車在穆府的門前停下,她匆匆下了馬車,容晚掀開車簾送著她的背影進了穆府,心中五味雜陳。
她與哥哥本該是天賜良緣,如今卻只能天人兩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