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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送行歌

2024-09-05 00:27:35 作者: 春風攬星河

  下殿後,容晚靠在宮門前的石獅子旁,舉目遙遙地望著北關的方向。

  「世子。」

  容白下意識地回頭,卻看見少旗將軍捂著正汩汩往外冒血的頭,對著他笑著道。

  黝黑的臉龐憨厚質樸的笑容,樸實的耀眼。

  「哪裡還有什麼世子。」容晚道,「我很抱歉,沒有能隨你們一同回北關,奪回涼州。」

  「聖意難違,無需抱歉,沒有容家,就沒有今天的容家軍,我列旭向你保證,會帶著容家軍替你守住北關,奪回涼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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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旗將軍忽然高聲唱著容家軍的壯行歌,道,「大風起兮,壯我行囊,送我出將!且等我歸,把酒還。」

  容晚動容亦附聲一同唱著,「大風起兮…壯我行囊…送我出將……」

  「且等你回來,我替你接風,我們喝個三天三夜,不醉不歸。」容白送他一路送到城門口。

  「一定。」

  因為是八百里加急,送完信,他還得連夜趕回北關,因此兩人也只能匆匆別過。

  容晚歸家的時候,邱老夫人強撐著身子,坐在椅子上,等他歸來。

  強打起精神,容晚裝作沒事發生,寬祖母的心,道,「祖母,怎麼不歇著,大夫說你要多躺躺,好養著身子。」

  「朝上的事,祖母聽說了。」邱老夫人,嘆了口氣,道,「雖事與願違,但也是無可奈何,只嘆我容家福薄不能再捍衛大慶,明日你便將這卷你父親收藏許多年的這部兵法送去給李茂吧,這裡面還有些你父親對陣南蠻的經驗,裡面全是你父親多年的心血。給了他,也算是全了我容家的一份心了。」

  「祖母。」容晚接過這卷手抄兵法,用手掌摩挲著這粗糙的封面,想像父親曾經伏案寫捲軸的模樣心底動容。

  天下事,但憑己心。

  她的父親做到了。

  但她,卻要選擇不同路。

  容晚將卷冊又還了回去,道,「我不想看著父親的心血被一個這樣的人糟踐,所以對不起,祖母,恕我做不到。」

  祖母沒有接這個卷冊,反而看著她,道,「你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會自己做決定了。但有的時候,有些決定不一定是你認為最對的決定,問問你的心,它真正想這麼做?」

  「祖母把這本捲軸交給你,它何去何從,由你來決定。」

  容晚接過這個捲軸,五味雜陳。

  若是要把父親的心血給這樣的一個人她不願意。

  「祖母還有一事,要與你交代。」邱夫人從桌案下取出一方發舊的紅色的婚書,小心地放在她面前道,「之前,家裡為你定了一門親事,是穆太學家的嫡女穆蘭,本也是門好親事。但你看如今我容家舉步維艱,又剛逢喪事,實在不宜嫁娶,我思量再三,覺得不能白白耽誤了人家好好的姑娘,所以,祖母想退了這門婚事,你意下如何?」

  從前容白來山里看她的時候,容晚曾聽哥哥笑著提起過這個溫柔的女子,說她頗有才學卻不嬌,性情也溫柔達禮,是個愛笑的好姑娘,容晚當時還打趣,自己什麼時候可以見見她的好嫂子,沒想到,容白喪生在了北關。

  容晚心下多了幾層悲意,勉強道,

  「願聽祖母安排,孫兒也不想耽誤了她的年紀,白白誤了她的婚事。」

  「那明日,祖母便親自去一次穆家,了結了此事。」邱老夫人拄著拐杖,緩緩的站了起來,道,「緣分到底不能強求。」

  入夜時分,容晚站在鏡子前,補上掉下的易容,將自己打扮得天衣無縫,卻難掩心中的悲戚。

  若是可以,她多希望一切重新來過。

  一夜無眠,她不斷地翻看著父親的手稿,看著那些字字句句的對南蠻的了解,對戰場的分析。

  上面寫著的都是容家對大慶赤膽忠心,但卻還是鳥未盡,弓已藏。

  思來想去,一整夜,

  她決定給李茂一個機會。

  若他還存有一分傲骨,她也願意將此物暫時交給他。

  但若不是……

  容晚抱緊了父親的卷冊,道,

  「那他不配。」

  敲響李家的府邸的時候,一個小廝探頭看了一眼容晚,便道,「都是一個個打秋風,上趕著來討好我家少爺的,不見。」

  說著就要把門合上。

  容晚卻撐著門框,道,「容家容白,看到通稟。」

  「誒,我說你這人怎麼聽不懂人話,我家老爺說了,不見!」

  這時,門卻開大了,李茂正打著哈氣站在門檻處,道,「什麼大風把容大人刮來了?」

  「比試一局沙盤如何?」

  沙場如戰場,最能看出一個人的心性,容晚想藉此看出他的為人。

  「呵,想當初容小戰王,何等威風,當時可是連一個眼神都捨不得給我,沒想到這才幾日,我現在才是鏢旗將軍,而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監理,你拿什麼和我比?」李茂不屑道。

  容晚看著他孤傲的表情,忽然冷冷一笑,道,「看來你是自知不敵。」

  「你說什麼?」李茂果然被激的跳了起來,道,「好,既然你一心想求輸,那我們便好好比試!」

  「也該讓世人都知道,你容白,就是不如我李茂!」

  「去把沙盤搬過來!我們就在這裡比賽一場,讓所有人都看清楚,你不如我!」

  李茂吩咐隨從把沙盤擺了出來。

  外面果然聚攏了一些看客,圍坐在一旁,看二人鬥法。

  容晚先推演,她先派了一支小兵孤身潛入。

  「雕蟲小技。」李茂以雷霆之勢,掃清了這支隊伍。

  卻見容晚微微一笑,像是勝券在握。

  不知不覺,她的兩隻隊伍已經將李茂的兵圍困在一處,勝負立現。

  「你還是太著急了。」

  大庭廣眾輸了推演,李茂氣不打一處來,道,「不過是紙上談兵!」

  「你若是願意拜我為師,我也可以教你兩招,上了戰場,才不至於辱沒我大慶的榮耀。」容晚徐徐的站了起來道,

  「放心,你不虧的。」

  「呵,拜你為師?」李茂輕笑道,「你可真是好大的算盤,難道你認為我李茂弱你一籌?」

  容晚指了指剛剛推演的沙盤道,「我不過故布疑陣,你便丟車齊卒,讓你這樣去北關,怕是禍端。」

  「你不過是僥倖勝了我一盤,就敢托大,我明白了,你是怕我若是勝了,搶了你容家的威風!所以你想來分一份羹?」

  「我告訴你,容白,你做夢。」

  「不管是今天,未來,我都不會有求你的一天,你拿著你的東西快滾,不然別人以為我李茂大勝歸來,裡面還有你一份羹。」

  容晚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徐徐的站了起來,輕蔑的望了他一眼,道,「淺薄之人,猶如井底之蛙。」

  隨即便走了。

  父親的心血,這樣的人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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