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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大葬

2024-09-05 00:27:28 作者: 春風攬星河

  「起靈!摔盆!」

  容晚站在父親靈柩前,高高地揚起黑色的瓦罐,重重地摔在地上。

  四個府衛應聲穩穩噹噹的抬起靈柩,步步緩緩往前走著。

  他們身後跟著的也都是鎮國公府的旁系,也是容家剩下的一百零五口人。

  他們的丈夫,兄弟,兒子都早早地從了軍,也早早地將命斷送在戰場之上。

  可以說,這滿院的都是婦孺幼子,也是現在僅存的容家人。

  

  容晚抱著父親的牌位,走在最前面,身畔邱老夫人被婆子攙扶著,正偷偷抹著淚。

  二胡拉著悲悲戚戚的喪曲,夾雜著這一屋子新喪的人的哭聲,慢慢的往北邊而去。

  鎮國公出殯,本來壓著這消息不發,但聞訊而來的百姓卻依舊將路兩端圍得水泄不通。

  「送鎮國公。」

  自發而來的民眾將手中採摘的百花拋向鎮國公靈柩一路經行的地方。

  滿街的白花,幾乎將路面本來的顏色都蓋了去。

  容晚捧著牌位,一一對左右來送行的百姓回禮。

  鎮國公的墓地選址就在城外的不遠處的山腰上。

  這裡寧靜祥和風景如畫,還能遠遠地眺望著山腳下帝都的熱鬧。

  她想,父親會喜歡與母親一同埋骨在這裡的。

  因為這裡有父親最愛的山河,也能望見他最想望見的國泰民安。

  待一切塵埃落定,鎮國公府的人馬也散開,稍作休整。

  一襲白衣從容晚的背後走了過來,手裡提著一壺酒和三個杯子,道,「可願意陪我一同敬國公爺一杯?」

  「參見閒王。」容晚作勢要行禮,卻被他扶住。

  「哪裡有什麼閒王,這裡只有一個仰望者來祭拜他最敬佩的人。」寥應清滿上了酒,灑在了腳下的泥土上,道,「應清來祭拜您了。」

  半點禮儀也沒有落下,工工整整地以弟子禮祭拜他之後,才坐了下來,遞給容晚一杯酒,道,「請節哀。」

  容晚接過酒,一口飲下,道,「多謝你。」

  幸虧他帶來的那些書生,解了容家的危局。

  容晚知道這聲多謝也已經太微不足道,真心道,「若是將來,有我容家幫的到的地方,你儘管開口。」

  但寥應清卻一笑置之,反道,「你看這天真美啊。」

  夕陽緩緩落下,落日的餘暉將整座山籠罩在一層薄薄的橙色霧氣中。

  容晚的目光也落在了這一層漫天雲霞之上。

  「無論人世間如何滄桑變化,天空還是一樣的天空,不同的不過是心境爾。」寥應清徐徐笑著道,「與君共勉。」

  容家的人也已經休整了完畢,重新聚集在了一起,邱老夫人拄著拐杖走了過來,向寥應清福了一禮道,「老身謝過閒王當日送別之情,我等從未忘記,也不敢忘。」

  容晚這才聽明白了,原來那日匆匆別過,並沒有見上的來府中祭拜父親的人竟然是閒王。

  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難。滿朝的後生多少受過父親的恩,也都忘卻了,可他,一個從未被父親提及的人卻將一切都記在心裡。

  「當日冒昧來府上送別鎮國公,實屬在下個人的心愿,無需多禮。」寥應清將老夫人扶了起來,道。

  卻見邱老夫人從懷中掏出一個繡著黯紅絲線的錦囊,放在閒王手裡,道,「此物是戈兒本為你備下的,現在也合該交還給你。」

  「這應清如何能收?」寥應清辭不敢接。

  「你就當是一個尋常長輩所賜。」邱夫人硬是將此物塞進了他懷裡,道,「這也是戈兒的心愿,他雖不能護你一世了,但這個錦囊說不定能護住你一次生機。」

  「長輩賜不敢辭,晚輩應清謝過邱老夫人。」接過錦囊妥帖地收在懷中,才道別了鎮國公的一行人,道,「到底都是女眷,在下先行一步,他日定上府上叨嘮。」

  ……

  御書房中,張公公屏息在一旁伺候著茶水。

  雍帝手中捧著一卷足有一米長的百姓的請願書,怒目而瞪,連道三個好字,道,「好,好,好得很!天下還有什麼是鎮國公做不出來的!打了敗仗,朕足足損失了兩萬能兵悍將,這群人還敢上什麼請願書,要朕給鎮國公追封哀榮!」

  「可好得很!也不看看這天下到底姓容還是姓慶!」

  左相站在其下,不發一言。

  雍帝抬眼看見左相,明白了他心中所想道,「左卿,你也覺得朕應該給他這份哀榮?」

  「是。」左相毫不避忌,哪怕看雍帝變了顏色,也硬著道,「不過一份哀榮罷了,鎮國公府的人受得起!」

  「朕的心思,你向來最是清楚,朕從不瞞你,對於鎮國公府,朕是希望他們這根刺永遠的從朕的眼皮里消失。可現在這根刺倒是好,直扎得朕眼睛疼,朕卻奈何不得,你還要勸朕容忍這根刺?」雍帝將鎮國公府比作了一根刺,帝心甚疑。

  「陛下,臣是為您考慮。」左卿使了一個眼色,張公公識趣地退了出去。

  「鎮國公的民望還在那裡,民心仍舊向著他,這點我們一直都明白。」左相不急不徐地道,「但現在至少有一件事,對我們有利,那就是他容戈已經戰死了!這是事實!」

  「可是容白還在!這小子活著回來了!」雍帝氣急道。

  「他是回來了,但他才是個毛頭小子,還不是個任陛下拿捏的?」左相又道,「倒是現在,鎮國公到底是打了敗仗的,我們卻給足他哀榮,那這些民心是不是就會歸攏到陛下這裡?」

  「你接著說。」

  「鎮國公最重要的是兵權,我們若是瓦解了容白手中的容家軍,給他一個不大不小的封號不是不可,帝都多的是養閒人的封賜。」

  雍帝自然也不是一個蠢的,嘴角揚起,道,「知朕者非左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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