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 謀算

  「我和姑姑做了個新點心，想著送過來給你嘗嘗，若好了，就能拿去賣，若不好了，就吃著玩吧。」春香把手裡的籃子放下，打開，裡面果真是一碟新點心，獨悠拿起嘗了一塊，就笑著說：「這點心不錯，只是要拿去賣的話，就不行了。」

  「為什麼？」春香疑惑詢問，獨悠點了點這點心：「這點心，一瞧就是十分新鮮的時候才中吃，等不那麼新鮮了，就乾癟不好吃了。這樣的點心，只能送到酒席上，而我們店內，大多都是別人賣去送禮的，這樣點心是吃力不討好。」

  春香聽完就嘆氣，獨悠瞧著她：「這是你想出來的？」

  「是，我聽臘梅說，蘇州有種船點，做得格外精緻，就琢磨著做出來了，做出來後姑姑嘗了嘗，什麼都沒說，只讓我送過來，讓你嘗一嘗。」說著春香就又嘆氣：「原來，做點心，可不是點心做得好就行。」

  「不然怎麼那些人家，都養著做點心的師傅呢？」獨悠的話讓春香又點心：「那我還是再琢磨琢磨，怎麼才能做出來新鮮時候好吃，等過會兒了，還一樣好吃的點心來。」

  「這樣才好。」獨悠瞧著春香：「果真還是女子心靈手巧，栓柱就老實多了。」

  「栓柱還小，而且他和我不一樣，我男人還在世的時候，我就跟著他，天天在那學著怎麼做些東西。」提起死去的丈夫，春香的神色有些動容，但卻不見哀傷。嫁了一個廚子，和春香當初在吳大奶奶身邊時候想像過的婚後生活是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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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儘管在吳大奶奶身邊，接觸到的也只有小廝和管家，但他們大多面對丫鬟的時候，還是要保持體面，不會順口胡說，更不會喝多了就回家拿老婆撒氣，看老婆不順眼了就打老婆幾下。

  春香從沒想過，成親以後，挺著大肚子還要服侍喝醉酒的丈夫，若是稍不主意，還會被丈夫打上那麼幾下。

  春香又是個安分守己的性子，要她像鄰居們一樣，被丈夫打了就要和他們對打，甚至撕扯頭髮，春香自己都做不到。

  久而久之，春香甚至都會懷疑，當初跟在吳大奶奶身邊的日子就是一場夢，直到丈夫失足溺水而亡。公婆和爹娘都想把春香再嫁了，拿筆彩禮。春香才如夢初醒，還可以去求吳大奶奶，求她收留。

  幸好，來到這邊，做個點心師傅，雖然辛苦些，但不挨打不受氣，每日還能拿些點心回去給孩子吃。而看在拿回去的銀子的份上，公婆對自己也露出一絲笑。這樣就夠了。獨悠瞧著春香的神色，儘管獨悠從沒問過春香和死去丈夫的事情，但這天下的夫妻，左不過就是那麼幾個樣子，好的是這樣，壞的也差不多。而不管好的壞的，大多都是女子忍氣吞聲，忍受丈夫的責罵。

  因此獨悠只笑了笑：「你們相處的和睦，那就最好了。」

  春香又說幾句閒話，也就拿起籃子回去，當走過冬兒身邊的時候，春香往冬兒身上望了一眼，冬兒瞧著春香望向自己，笑著道：「春香姐姐瞧我做什麼？」

  「就是覺得，你這樣伶俐的人，怎麼會被上一家趕出來呢。」春香的話讓冬兒的神色微微變了，接著冬兒就嘆氣：「這主人家要趕，那不是隨便一個理由就趕走了。」

  「說的也是。」春香仿佛被說服了，拎著籃子往外走。冬兒下意識地拍一下心口，但看著低垂的帘子，冬兒就又笑了，自己的來歷，沒有人能猜到的，畢竟這京城裡面，來來往往的人何止成千上萬，誰會在意一個小丫頭的來歷呢。

  鄒商人從秦渝蓉這邊回去，路上想著獨悠的這句話，不由笑了，這個人真是把牙尖嘴利掩藏得很好，很多次，仿佛都是秦渝蓉在前面護著她，倒讓人忽視了，她能開起這樣的點心鋪，哪裡是那樣忍氣吞聲的人呢？

  「是鄒二爺吧？」突然有個管家模樣的人攔住鄒商人，鄒商人停下腳步，看著這人：「府上是？」

  「我家主人，和您家裡的老太爺有舊。」這管家含笑說著，鄒商人哦了一聲，就急忙道：「還未曾請教過貴主人尊姓大名，在這京中久了，也沒有去拜訪過，著實該死。」

  「我家主人，常年在外的，上個月才回到京城。」這管家模樣的人說完，就對鄒商人道：「只是有句十分重要的口信，還請您帶回去。」

  「請講。」鄒商人對祖父的故人，自然是十分恭敬，於是這管家笑著道：「我家主人問候令祖父，還想和令祖父說，十三年前，金陵一唔，至今未曾再見。不知道令祖父還記不記得。」

  這話，簡直太莫名其妙了，鄒商人的神色漸漸變了，而這管家說完這句話，就把手中的一份禮物送上：「這是我家主人給令祖父準備的年禮。」

  「還請問貴主人尊姓！」鄒商人並沒有去接那份禮物，只是看著管家，想從管家口中知道什麼，但那管家還是只笑了笑：「這份年禮送到，口信帶到，就夠了。」

  說完這管家就對鄒商人行禮，轉身離開。鄒商人看著被塞到手中的那份禮物，只覺得越發奇怪，這事兒，怎麼就這樣奇怪呢，仿佛，從秦渝蓉的消息不被秦國公府掩蓋，而是被家鄉知道之後，事情就變得越來越奇怪了。

  難道說秦渝蓉父親的死因，確實有疑惑，而這疑惑，和秦家，鄒家兩家都有關係？一想到這點，鄒商人就覺得手中的禮物仿佛變成火一樣燙，怎麼都拎不住了。

  這管家並沒走遠，而是在街角看著鄒商人在那徘徊，等鄒商人拿著禮物離開，這管家這才匆匆往一所宅子走去。

  「他會把話帶到嗎？」管家站在一扇門外，聽到門內傳來的聲音，管家笑著道：「這樣人家，對長輩是十分恭敬的，您指明這禮是給他長輩的，又說了這些話，一定會被帶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