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 辯解

  「我記得，當初再娶這一房的時候，鄒家可是很不樂意的。」陳大叔說的，是鄒商人不大清楚的事兒，他的眉皺起：「這些事兒，我並不曉得，況且，若我們真做了什麼，為何還要來尋人，難道不是巴不得毫無音訊？」

  「那時候，他是孩子，自身難保，現在，他長大了，還是在國公府內長大的，國公府從沒讓他寫過投靠文書，他從始至終，都是自由身。」陳大叔這話，扯得雖遠，鄒商人卻明白了：「所以，陳大叔以為，當初秦家和鄒家合起伙來，分了那些田地宅子鋪子，這會兒呢，曉得事情瞞不住了，索性先下手為強，說要分一份產業給他，好堵住他的嘴，再讓他另外娶一房，就能絆住他，以後他曉得了什麼，也無能為力。」

  「都是聰明人，何必說這樣的話。」陳大叔也把杯中酒喝乾，瞧著鄒商人笑著道：「只是，誰都沒想到，他竟然不願意聽從。」

  秦渝蓉的父親到底有多少產業，陳大叔並不十分清楚，畢竟當初秦渝蓉繼母捲走那些金銀細軟的時候，還順便把帳也給帶走了。但陳大叔記得秦渝蓉的父親曾經說過，在家鄉光田地就買了不下千畝。

  那時候秦渝蓉的父親神采飛揚地說，老家的田地、宅子、鋪面，這些都是留給秦渝蓉的，至於京中的這些，等到秦渝蓉的繼母生下兒女，就由秦渝蓉和兒女平分了京中這些。

  

  那時候秦渝蓉的父親還笑著說，這樣，也算不辜負秦渝蓉的母親。這安排可以算得上十分妥當，至於家鄉的這份產業，自然是交給很信任的人打理。陳大叔送秦渝蓉父親的靈柩回家鄉的時候，秦家的人卻對這些產業一個字都沒有提，無憑無據，陳大叔又只是奉命送靈柩回去，自然不會為秦渝蓉追討。

  「這也是一筆糊塗帳。」陳大叔說完就又道：「不得不說，你這個姑父，非常能幹。」

  十六歲進京，去世時候還不到四十，二十幾年，創了這麼大的家業，可惜，到頭來，全都是為別人做嫁衣。

  陳大叔的話讓鄒商人開始疑惑，難道說，當初確實是這樣的，但那時候鄒商人還很小，那些事兒，鄒商人並不知情。因此鄒商人只能開口辯解。

  「我們鄒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鄒商人這句辯解，聽起來如此無力，無力到陳大叔只笑了笑：「有頭有臉的人家，這京中，有頭有臉的人家做出那樣沒臉沒皮的事兒，我見得多了。」

  鄒商人手中的杯子都快捏碎了，秦渝蓉的聲音已經響起：「誰做了沒臉沒皮的事兒？」

  「我們在說笑話呢。」陳大叔轉頭對秦渝蓉笑著說，秦渝蓉也坐在陳大叔身邊：「招待不周，還請海涵。」

  「我現在覺得，你著實能幹。」若說原先，陳大叔覺得秦渝蓉還是可以接受秦家那邊的條件，所以陳大叔就想著從中說和說和，現在陳大叔就覺得，秦渝蓉完全可以不在乎秦家那邊提出的條件，甚至，秦渝蓉還可以藉此，追索昔日他父親的那些產業。

  想也清楚，秦渝蓉父親所能信任的，不過就是秦家的人，那份產業，不曉得是被秦家的誰全部霸占了，還是族內眾人分了分。要讓他們吐出來，可是很艱難的。

  但陳大叔覺得，秦渝蓉現在可以試一試，而不是像原先一樣，連機會都沒有。

  「陳大叔！」鄒商人已經叫了陳大叔一聲，陳大叔笑了：「我在想事兒呢，不覺就想迷了，以後啊，我想起什麼關於你父親的事兒，就來尋你說說。」

  這句話讓鄒商人的臉色都變白了，這樣的話，長輩們的交代，必定是無法完成的。

  方才席面上到底發生了什麼，秦渝蓉並沒有追問，但陳大叔和鄒商人說的話，必定是對鄒商人衝擊很大的。

  因此秦渝蓉又提起酒壺，給陳大叔倒酒：「那我先多謝陳大叔了。」

  陳大叔並沒推辭這杯酒，他對鄒商人也舉了舉杯子：「說起來，我當初和你父親，還見過幾面。」

  「家父曾說過，也曾嘆息過，說就不該聽秦家那邊的，沒有十分尋找表弟，以至於到現在，表弟對我們也不親。」鄒商人心中想的，是怎麼把鄒家先摘出來，陳大叔聽到這話，也笑了：「是啊，沒有十分尋找。」

  秦渝蓉垂下眼帘，看來，確如獨悠所說，事情遠比自己想得複雜，也需要更多時間，來理清這一切。

  堂屋內的酒席上，眾人說笑不停，吳大奶奶自然是坐了首席，榮三奶奶在一邊陪著，許嫂子也換了衣衫，帶著春香坐在榮三奶奶旁邊，其餘的人依次而坐。大家大多都是在一條街上做生意的人，開頭還有些拘束，後面也說笑起來。

  等到周嫂又講了個笑話，吳大奶奶就笑著道：「嬸嬸這笑話說的，讓我們都不能喝酒了，想來是獨悠擔心我們喝酒太多，才特地讓嬸嬸講笑話的。」

  「這並不是獨悠擔心喝酒太多，是怕我們這酒不好，到時候吳奶奶您不樂意了，那可怎麼辦？」杜大嫂也含笑說著，獨悠已經舉起酒杯：「既如此，就請再喝一杯。」

  說著獨悠就把酒杯放到周嫂面前：「我這杯，就請周嬸嬸代喝吧。」

  「曉得，曉得，這會兒，誰敢讓你喝酒。」周嫂剛接過酒杯，杜大嫂就把酒杯搶過來：「你也不許喝酒，你喝多了，又要阿梨收拾。」

  「嫂嫂，我已經沒有再餵奶了，哪裡就不能喝了？」周嫂瞧著酒，在那扯著杜大嫂的袖子告饒，眾人都笑起來，說笑一會兒，各自喝下杯中酒，又抱過孩子誇讚一會兒，許嫂子唇邊一直帶著笑看著她們，等到眾人說笑一會兒，酒席散去。

  獨悠送客人們出去，吳大奶奶喝了兩杯酒，面上微紅，拉著獨悠的手在那笑著道：「我瞧你這做派，只怕再過兩三年，我家就不如你了。」

  「哪裡就能趕上你們家了。」獨悠當然還要謙遜幾句，吳大奶奶擺手：「你信我的話，我這雙眼，從來不會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