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婚期

  永平侯夫人急忙走上前：「怎麼沒回你自己的屋子，瞧瞧，這手多冷。」

  說著永平侯夫人就把手上的手爐塞到女兒手裡，若玉急忙搖頭：「我拿著手爐的，只是覺得有些煩躁，就把手爐放那邊了。」

  說著獨悠已經遞上一個手爐，永平侯夫人摸了下那手爐，見觸手溫熱，這才對若玉道：「就這麼一點事兒，就等在這裡，等以後你做了別人的兒媳，難道也要如此嗎？」

  若玉低頭不語，永平侯夫人曉得自己說重了，心裡有些難受，但在自己跟前，女兒還可以撒嬌，等到了國公府，女兒就不能撒嬌了。

  永平侯夫人只能把女兒的手握住：「走吧，我送你回去，這以後，可不能再使孩子性子了。」

  「我曉得。」若玉低聲說著，這做兒媳難，若玉早就曉得，可若玉從不知道做兒媳竟然這樣難，想到原先對母親還有一些怨氣，這會兒那怨氣早就沒有了，自己以後也要像母親一樣，做個滴水不漏的兒媳，不能讓母親為自己操心。

  太夫人站在窗前，看著她們母女離開，過了好一會兒，太夫人才嘆氣：「一輩輩的，就這樣過去了。」

  

  「太夫人您也不用憂心，大姑娘還帶去那麼多的人呢。」伺候太夫人的都是十幾年的老人了，大多是太夫人眉毛動一下，她們就曉得太夫人要什麼的人。

  太夫人聽到這話，眼中閃出一絲追憶，接著太夫人就道：「我也不過說一句，昨兒我聽說莊子裡送來了獐子，索性讓她們把獐子炒了，用來就粥。」

  服侍的人立即應是離去，太夫人突然笑了笑，還想別的做什麼呢，人這輩子，不過如此。

  很快就進了臘月，到臘月二十三這天，楚氏也就從莊子裡回來，她回來先去給太夫人請安，太夫人溫言問詢了幾句，也就讓她回房了。楚氏又去尋了永平侯夫人，二人關著門說了半天，等出來的時候，楚氏的眼圈都是紅的，但精神很好。

  回到自己院子，楚氏見了那些名冊，又清點了那些東西，見當日三老爺從自己這裡拿去的那些東西全都完璧歸趙了。楚氏這才覺得揚眉吐氣。王婆子已經對楚氏笑著道：「夫人真是乾淨利落，這幾下就把那些狐狸精都收拾了。」

  「這種事兒，大嫂可以做，我卻不能做。」楚氏並不是沒有能力把這些人都趕出去的，只是這樣一來，自己和丈夫之間就越發生分了，到時候，丈夫一邊花著自己的嫁妝，一邊和自己生分，那才叫什麼苦都吃了，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你從丫鬟裡面，好好地挑兩個人出來，要容貌周正的，人也老實的，等老爺從廟裡回來，去上任時候，給老爺納在房中。」楚氏的吩咐讓王婆子愣了下，接著王婆子就輕聲道：「這，那不是又給您添堵？」

  「這是我的人，自然不會給我添堵。」楚氏仔細回想，這件事，錯就錯在，不該任由三老爺納的人都是他喜歡的，而不是自己手裡的人，只要服侍三老爺的人都是自己的人，那三老爺飛不上天。

  也不過如此了，楚氏又想起永平侯夫人的話，男人啊，不能太情真意切，你陪著他吃苦受罪，他覺得是應當的，你但凡表了這功，就是你的不是了，倒不如就在身邊安排幾個自己的人，他的一言一行，都逃不過自己的眼，也就夠了。橫豎，富貴尊榮都是自己的，不是別人的。

  楚氏輕嘆一聲，少女時候曾經對婚姻有過的憧憬，此時煙消雲散，從此之後，也不會再慪氣了，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侯府過年向來熱鬧，今年若玉也想看看永平侯夫人怎麼安排過年，跟著忙前忙後，連這幾個丫鬟也跟著忙得人仰馬翻。

  等飲過了酒，眾人坐在那裡守歲之時，絳離突然輕嘆一聲：「等到明年，就是在國公府過年了，不曉得國公府過年時候有沒有這麼忙碌。」

  眾人都沒有接她的話，只是外面傳來鞭炮的聲音，已經交過子時，又是一年，眾人都各自長大一歲，而若玉，也會在這個月的十六出嫁。

  永平侯府和秦國公府，都是勛貴人家，這門婚事又定了很多年，雖說婚期倉促了些，但該準備的可是一點都沒少。正月十五那日，侯府一邊過元宵，一邊發了若玉的嫁妝往國公府去。

  陪嫁的人也在這日跟著嫁妝過去，一來是看看新房裡面若玉常用的那些東西準備的怎樣，二來呢也是好告訴國公府服侍的人，若玉的生活習慣。

  除了秋蘭她們四個，跟著若玉陪嫁過去的還有若玉的奶娘一家。這也是常例，丫鬟們陪嫁過去是服侍若玉的，奶娘陪嫁過去呢，是過去榮養的。

  秋蘭她們四人坐上國公府派來的馬車，這馬車車廂上都系了紅綢，四人上車後聽著車駛出侯府，絳離不由輕聲道：「這似乎是我第一次出侯府呢。」

  自從八年前被賣進侯府，跨進那道門檻，之後就再也沒出過侯府，不曉得外面的天地是什麼樣的。

  獨悠聽的心中一動，不由偷偷掀起一點車簾，外面的聲音頓時傳了進來，有叫賣的，有笑聲，也有吵架的聲音。

  這樣嘈雜鮮活，和侯府是不一樣的，侯府永遠是規矩的、有序的，說話的時候聲音都不能太高。即便是處置下人要打板子，也要用布堵住下人的口，不讓他們發出一絲聲音，等打完了，還要去給主人磕頭謝恩。

  這樣肆意地說笑，從沒聽過。一隻手伸過來，把帘子給重新遮好，外面的一切又消失了，車廂內依舊安靜。

  「我們跟姑娘出嫁之後，就要時刻記得，不能丟了侯府的臉。」良久，秋蘭的聲音才在車廂內響起，獨悠緊緊抿住唇，時刻都要記得，不能丟臉，不能表現出自己的情緒，而只能把主人的情緒當做自己的情緒，這種日子，怎麼會快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