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2024-09-10 07:16:14 作者: 豆醬

  抽搐是因為出現了腦水腫。

  一勺奶粉兌一百五十毫升的水,芽芽呢喃,「你老說陽陽很乖不吵鬧,那是餓暈了。」

  聶互助:「.....」

  「雖然幾個月餵孩子米湯的人家也多,但一來那是沒辦法,荒年的時候糠都吃,那米湯都算是好東西,二來是小孩體質也不一樣。」

  「可這年頭幾乎沒人吃糠,餵米湯活下來的小孩也都是命大,前幾天我還聽說過有個五個月孩子喝奶粉身上起泡,家裡人給餵了一個星期的酒釀蛋保持營養。

  那孩子能活起來都是命硬,不是誰都能模仿,你去問醫生,就沒有會建議你給四個月以下的嬰兒餵米湯。

  米湯主要是澱粉,嬰幼兒不滿四個月消化系統缺少相應的澱粉酶,特別是胰澱粉酶,那玩意得在出生三個月以後才逐漸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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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陽沒法子消化澱粉類的食物,餵米湯壓根就吸收不了,容易營養不良」芽芽巴拉巴拉的說,不問她就算了,怎麼也不問問家裡嫂子們。

  身子骨弱的鐵頭不用說了,就是身子骨好的圓圓和豆包,聶浩等都是六個月以後才餵點米湯。

  聶互助全聽進去了,十分懊惱,「都說小孩眼屎多餵米湯。」

  芽芽跟人講清楚,幾個月的孩子眼屎多最常見就兩種情況。

  一種是生理性的,新生兒大多有眼屎且發黃,那不是上火,是新生兒前兩個月哭的時候流不出眼淚,畢竟淚腺都沒發育完善呢。

  只要濕毛巾擦乾淨也就成了,平時奶粉餵養的時候適當喝點水。

  眼屎且發黃還有另一種常見的情況就是細菌感染。

  「你也甭自己猜是什麼情況,孩子的事就是多注意,打不定注意就多往醫院跑,反正孩子的事無小事,有情況去醫院就是對的。」

  聶互助還嘀咕,「奶奶還說喝奶粉上火,要滴幾滴香油進去一起喝去火呢」

  芽芽:「回去我教育她!」

  聶互助揪心道:「芽芽,我右眼一直跳,心裡慌。」

  右眼跳災啊!

  芽芽篤定表示,那絕對是沒睡好,做人要科學!

  旁邊孫醫生想笑。

  聶院長今早左眼皮一直跳,已經叨叨了好一會恭喜發財大吉大利了。

  王勝意瞅著芽芽一個已婚未孕的巴拉巴拉對餵養孩子的事兒如數家珍。

  兩人很久沒見面,他也不著急著走。

  芽芽一通說,大致是問題不大,聶互助心就安穩了些。

  干坐了一會才想起來得跟王勝意道謝,此時此刻心境起了變化,連帶著想起多年王家小子的事來,誠懇道:「其實你弟弟出車禍前一直在我家,是我嫌他呆著煩把人趕到外頭去。」

  聶互助相當後悔:「我要是知道會出事肯定不那麼干!現在我也當了媽才知道孩子就是命,可是陶嬸已經不在了,我也只能跟你說一聲對不起。」

  王勝意的目光從驚詫,古怪到憤恨,把聶互助給嚇得閉上了嘴巴,訕訕起身,「我去繳費」

  人剛走就有個醫生跑出來,問:「陽陽家屬呢,趕緊讓人來一趟,小孩情況不好,趁還能動接回家去。」

  醫生喊了兩聲,王勝意才舉手示意,卻沒有挪動位置,只是眯著眼睛看著窗外灰濛濛的天,摸褲兜的手半天也沒有摸出煙來。

  急診室外頭還有家屬沒見著患者最後一面而痛哭流涕,撕心裂肺的哭聲一陣陣傳過來。

  王勝意還是沒動,下意識看了眼時間。

  過去了十分鐘。

  他眼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了好幾下,忽然捶向身後牆,大步流星的往大廳跑。

  今天看病人不少,也是因為有芽芽在,聶互助才能穩得住心。

  肩膀被人從後方猛地一扯,王勝意拽著人就跑,「快去,陽陽不行了,去見她!」

  聶互助魂兒都飛了,到了急診室門前才知道是同名。

  有個五六歲小孩把裝飲料瓶里的農藥給喝了,救不了。

  再一問鄒陽陽,還治著呢。

  王勝意後背冰涼的走到急診室外,靠著急診樓門前一塊大石頭穩神,覺得帽子不舒服,一抹額頭一手的冷汗。

  芽芽從後邊追上,直叨叨好久沒見著面,好不容易碰上了不得說幾句話才放人走。

  王勝意直勾勾的看著芽芽。

  他怕!

  不是為了聶互助

  甚至不是因為母女見不著最後一面而怕良心受到譴責。

  怕的是有朝一日芽芽知道,恐怕連朋友都沒得做。

  枕在石頭上的手臂被芽芽打下來,王勝意回神剛想跳起來,人已經先開口。

  芽芽嘖嘖兩聲,幽幽道:「很多醫院門口或者急診大樓門口都會立一塊特大號的石頭,你就不想想是為啥啊。

  這玩意可不興靠,也不興拍照,更別在這種石頭跟前抹眼淚,晚上也別在這石頭附近溜達。」芽芽聲音越降越低,「這是擋煞氣的石敢當,是門牌石。」

  王勝意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胡亂拜拜兩下抬腿就走。

  芽芽轉身嘿嘿笑兩聲,打人一下,沒被打回來,那是賺到了有沒有。

  她送陽陽去住院部才得空出來轉一轉。

  小孩身子骨弱得住幾天醫院,放眼鎮子上幾個兄弟姐妹的住宅,就沒有比芽芽家更大的。

  芽芽也讓聶互助擱家裡住到陽陽出院。

  聶互助不願意,就要守著她的陽陽,站走廊睡覺也願意。

  下午李敬修來接芽芽下班,知道陽陽生病了以後從汽車後備箱搬出來一床新被子給陽陽蓋。

  這年頭住院依舊是從自家拿被子的居多。

  聶互助還以為是夫妻兩提前通過氣,只有芽芽暗地裡悄咪問丈夫,「咋的買新被子?」

  李敬修道:「添置在咱屋裡」

  芽芽瞪圓了眼睛。

  這才剛結婚多久就要分床睡了嗎?!!

  李敬修瞅著愛妻震驚的眼神也是相當無奈,控訴說:「你睡覺懷裡抱一圈被子,腳還要夾一坨被子,面朝里把自己捲成蝦米,後背總是露出來蓋不上。」

  芽芽尋思不會吧,她沒感覺啊。

  李敬修很篤定的表示一定有,有時候他起來想幫人整理好被子還發現拽都拽不動。

  自己把被子掖得滴水不漏,他半個身子都沒蓋著。

  「你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經常會來摸一摸我有沒有蓋上被子,沒蓋上倒是會分一點給我。」李敬修意味深長道:「但是你一轉身,被子就順其自然的全又卷你身上去了,一點都沒給我剩下。」

  而且有時候還把他給摸醒了,主要是凍得很清醒。

  這一床被子主要是拿來蓋芽芽後背,順便兼顧一下他自己。

  芽芽很不好意思,繞繞頭道:「要麼今晚你摟著我?」

  芽芽冬天體溫比李敬修高,一進被窩總是被摟的那一個。

  她煩的時候就不許李敬修貼過來蹭暖。

  後來兩人各退了一步,芽芽每一次分一條腿給李敬修讓人摟著。

  因為冬天芽芽體溫高,兩人一床被子的時候,她覺得夠暖和了,但李敬修嫌冷

  李敬修覺得合適了,芽芽都要熱得出汗了。

  都到這份子上了,芽芽尋思著要不分被子睡?

  李敬修死活不肯,饒是睡覺蓋不上被子,饒是芽芽睡覺還愛攆著人睡,一直被攆到床邊也絕對不分被!

  回家時芽芽勸了一路愣是沒把人說動。

  她不想剛結婚就讓因為丈夫凍死守寡,愣是把家裡給弄的嫁妝新大棉被給掏了出來用上。

  大晚上芽芽蹬了自己被子,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立馬鑽到李敬修被窩裡,掀人衣服摸肚皮暖手一套流程,再一個背身把人被子捲走。

  快要深睡過去時意識忽然回籠,芽芽心虛立馬扭頭想把被子還回去。

  一回頭,李敬修平躺著靜靜的看著她之前閉著眼睛行雲流水一套動作,已然放棄了掙扎。

  「芽芽!敬修!」

  劉秀珠忽然在外頭敲門。

  目前老李家一家子還住一塊。

  芽芽從小就在老李家安家,現在住一塊也相當適應。

  外頭不等夫妻兩回話又道:「老爺子有情況」

  白天剛處理過陽陽,芽芽下意識往生病了那方面想,一骨碌爬了起來。

  李敬修已經下地拿了棉衣給人罩上,自己先去開門。

  李老爺子那一屋,李奶奶也起了,李岳山正眉頭緊鎖,看到芽芽來了以後說:「老爺子又能記事了。」

  花國的阿爾茨海默病研究起步很晚,按照李岳山總結,大致就是老年痴呆就是會忘事,但是李老爺子忘記自己得了老年痴呆,所以改善了老年痴呆。

  芽芽:「.....」

  老李家所有人:「......」

  芽芽給人簡單的做了下體格檢查,沒什麼太大問題。

  人除了老年痴呆以後發生的事不太記得牢固以外,以前的事倒是記起來了,家裡人誰是誰也捋得清。

  家裡兩個當醫生的商量著也得等明天送人到城裡做仔細檢查。

  忙活了一陣子,夫妻兩再回到被窩裡卻是沒了睡意,依偎著說話。

  芽芽感慨著日子過得跌宕起伏也是難得。

  平凡的日子裡有層出不窮的意外,像陽陽今兒忽發了急症。

  也有像聶互助和鄒顯強令人擔憂的婚姻,一件件瑣碎的家族小事。

  但也有像今晚老爺子病症忽然大為改善的驚喜。

  過日子,就是品嘗人生每個階段的酸甜苦辣咸。

  明天會如何無從得知,是驚是喜是悲也無法預判。

  芽芽拱著寬闊的懷抱,心卻踏實安定。

  似是有心電感應,有力的臂膀將芽芽摟得更緊了些。

  夫妻兩在靜謐的夜幸福的沉沉睡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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