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 吵起來

  周成林想了想：「我們那黃桶還沒泡，明天怕是來不及了。你要著急的話去對面高家大伯那裡，他們家的黃桶前幾天剛使過，泡過水的，回頭我給你搭把手扛過來。」

  周正全點了點頭：「那能行，要不然就明天吧。」

  

  「也不用找旁人，就找個殺豬匠，再把成發大伯喊一聲，我們幾個人就能把豬按出來給弄了。」

  人多了他也沒時間沒那個精力去招待，一起殺的話也省的他管飯，回頭砍一塊肉拿過去給灶上就行了。

  他娘幫他撿的雞蛋他沒要，只是把雞圈裡的雞全部都抓出來，翅膀和腳綁住，弄了一個扁擔跟挑水一樣挑著去了鎮上。

  這會兒去鎮上，剛好晚上的時候能給李曉霞和海生煮飯，等到明天早上天不亮的時候他就回來，回來燒水，殺豬，燙豬。

  把家裡這個張口貨處理了，地裡面那些菜，能弄去的他就辛苦一下，多跑幾趟都弄去賣了，不能弄去了就送給院子裡幾家人，能吃的吃，不能吃的拿去餵豬好了。

  辛苦種的哪一樣他都捨不得糟蹋，但是到這會兒不得不儘快處理了，不能拖泥帶水。畢竟這些東西的價值連人的一根頭髮絲都抵不上。

  難是難了一些，但是比起來當初還是好過多了，起碼他不用擔心餓肚子，起碼他還有一家子人在。

  劉淑芳在高青峰那裡就住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下午就跟高青茂大吵了一架。

  說實話，她之所以會這麼爽快的來城裡，很大一部分原因還是因為不放心高青茂，尤其是終身大事。就想著來來看看到底是個啥情況，順便再親口問問他到底咋想的。

  所以第二天吃中午飯她就又去了店裡面，誰讓高青茂中午沒過去吃飯呢。

  過去就看見高青茂跟一個燙著黃色卷頭髮，穿著健美褲，嘴巴塗的通紅跟鬼似的女人頭挨頭的在櫃檯後面烤火說笑。

  這一下還得了，山裡面的人不管性格，思想大都淳樸，尤其是大姑娘小伙子的餓，一個不注意壞了名聲就是一輩子的事情。她還心心念念的想著高青茂在城裡說一個好兒媳婦回去，這一個不管是打扮還是舉止都不是個啥好東西。跟這些不三不四的湊一塊哪能行？腦子被氣暈，上去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

  那小姑娘也不是個善茬，直接開口懟她：「大嬸，現在都新社會了，改革開放這麼多年了，你還活在舊社會呢！不三不四，我哪不三不四了？我跟高青茂兩個是你情我願的在處朋友，你可不能張口就亂說。這要是旁人我還真不願意她，誰讓你是高青茂他媽。這個事情就這麼算了，但是不要讓我再聽見什麼難聽的話從你嘴裡說出來。」

  劉淑芳氣了個半死，指著她的鼻子罵：「小不要臉的，你嚇唬誰呢？老娘是你嚇唬大的？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旮旯里吃屎呢！你跟我們家高新帽處什麼朋友？沒有，我同意你們處的哪門子朋友？我跟你講，只要我有口氣在，就算高青茂他這輩子都找不到婆娘，沒有對象，也不可能叫他帶讓你這種貨色進我們高家的門。」

  那姑娘潑辣歸潑辣，到底年紀小，被人這樣罵當下就受不了了，吼了高青茂一聲，眼淚一滾就下來了。

  高青茂吼了劉淑芳一聲：「娘，你在這胡說八道啥呢？現在新社會，婚姻自由，我都這麼大的人了，不吃你的也不喝你的，要你管？你該幹啥幹啥去，把你自己跟我爹照顧好就行了，不管是我的事也好我哥的事情也好，都不要你操心。」

  劉淑芳被他氣的坐在店門口捂著臉大哭，來來往往過路的人還有左右鄰居都往這邊看。

  高青茂也是一個要臉面的小伙子，看見她這樣一個頭兩個大。那小姑娘呢也是氣呼呼的，提著包包就走了。

  高青茂氣的跳腳。那姑娘是歌舞廳裡面新來的，跟高青茂年紀很相配，人也長的不錯，聲音特別的好聽，高青茂見到人就喜歡上了。也曉得家裡人對那種地方的人有成見，這會兒還處於曖昧期，沒真正的發生啥關係。

  高青茂想過了，到了年底他多少都有點積蓄了，支持這小姑娘干點啥都行，不去歌舞廳了。久了，也就沒人知道她去過那種地方了。

  哪曉得被他娘給撞見了，說話還這麼難聽。這要不是親娘，他直接想一腳給踢出去弄個半死。

  「你想哭你換個地方，能不在這丟人現眼嗎？這是做生意的地方，不是你撒潑鬧架的地方。這又不是我一個人的生意，你給我把名聲弄壞了生意攪黃了，我能落到什麼好？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害人？」

  劉淑芳吸了吸鼻子，伸手抹了一把眼睛，轉過身惡狠狠的看著他：「我害人，我咋害你了？長這麼大，你們兄弟姐妹幾個人哪個是像你這麼步省心的？你現在到城裡來了，成城裡人了，看不上我們這鄉下人了是不是？你到城裡來當了城裡人，你倒是有個城裡人的樣子啊，你處朋友你也處個正當的，你看看你處的那是什麼鬼玩意？不人不鬼的，高青茂你眼睛是不是瘸了？」

  「現在人家都是這樣好嗎？我就喜歡這樣的行不行？我找對象還是你找對象？我過日子還是你過日子？怎麼什麼都非得按照你的標準來？」

  劉淑芳道：「老娘還能害了你不成？你大哥從小就沒讓我操多少心，去部隊那些年，在外面要好好的，說給說對象馬上就回來了，從來沒說過一個不字。跟你嫂子這些年不也和和美美的。你嫂子人才也不差，持家一把好手，生意也做得紅紅火火的，哪裡差了？我活了半輩子了，眼光還能不如你？」

  高青茂聽到這話嗤之以鼻：「說的好聽的，這陣人家日子好了你知道我嫂子好了。那往年在家裡把人跟揉麵團似的咋不說了？別指望我像我哥一樣什麼都順著你，聽你的話。找個對象，那是跟我過日子的，不是讓你在家裡磋磨來伺候你們的。你看著順眼了都多看幾眼，看不順眼就少看。反正你們在家裡，我在這邊，八竿子打不到，誰也妨礙不到誰！」

  劉淑芳被他一句又一句的絕情話戳的心都爛了，渾身直打哆嗦，抽抽涕涕的哭了半天，等高青茂氣消下去，一點抬眼，門口已經沒人了。

  劉淑芳本來想去找胡惠英說說的，想了想算了，家醜不可外揚。家裡有這麼個小畜生說了只會讓老大家的笑話。

  所以走了兩步又轉身往市場裡面走，去找沈春蘭。

  她去找沈春蘭拿鑰匙，她得去把背籃子拿著，她要回去，回山里去。

  沈春蘭這會兒也正在忙呢，忙著編東西，手上戴著手指頭露出來的手套蹲在那裡忙個不停。

  聽見小徒弟招呼人，抬頭看見眼睛通紅的劉淑芳，手上的活停下來，手放在膝蓋上半天才直起腰杆站起來：「娘，你咋來了？」

  「我過來問你拿下鑰匙，我回去把背籃子拿著去車站坐車，今天就回去了。」

  沈春蘭愣了一下：「這咋突然要回去啊？早上不是還說要多呆兩天嗎？這難得來一趟，開年說忙又忙起來了，下次來又不曉得是啥時候了。」

  劉淑芳道：「我在這也莫啥事干，想給你幫忙干點啥又不知道從哪頭抓起，回頭還得讓你們來照顧我伺候我。我回去了，回去家裡活也挺多的，干一點是一點，總比在這裡給你們添麻煩強。」

  沈春蘭點頭：「那行，那我回去給你拿吧，省你再跑一趟了。這麼遠走路，一個來回都得老長時間，我騎自行車快一些。」

  阿茶還不知道劉淑芳走了，下午把工作處理的差不多，跟小劉交代了一聲她就出來去了市場上找沈春蘭。

  過去才曉得人已經走了。

  她有點奇怪：「這咋說走就走了嘞？不是說要多呆幾天的嗎？」

  沈春蘭搖頭：「那誰知道呢？就說不想在這裡給我們添麻。不過，走之前過來的時候我看她眼睛通紅，應該是哭過。我們家裡能有本事把她氣哭的，除了茂茂子再也沒有別人了。估計是跟他吵架了，我也沒問。他們娘倆的事情他們自己折騰去，我懶得管，管來管去里外不是人。」

  她現在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傻乎乎的小媳婦了，怎麼樣顧面子怎麼樣做好人她可太清楚了。

  阿茶道：「那她走了就走了吧，你跟青峰哥下午帶兩個娃兒到我們那去吃飯，都準備好了。」

  沈春蘭也沒跟她客氣：「能行能行，對了，你今天不忙？」

  「今天不是很忙，前兩天緊趕慢趕的把今天空出來的。周正全他媳婦不是出院嗎？早飯過那會兒我跟青陽才一起給送去車站。」

  沈春蘭道：「這齣院回去可怎麼弄？又是大人又是娃兒的，都得他一個人伺候。」

  「那沒辦法，這是他的命。後面看看有沒有奇蹟發生吧！我聽醫生說了，照顧的好，天天堅持給按摩關節的話，後面有可能還會有希望站起來。雖然說跟受傷之前沒法比，但是你說只要能站起來，能挪兩步，怎麼著也比一輩子坐在床上來的強是吧！

  我看周正全跟大夫學按腿學的怪認真的，就看他能不能堅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