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 十分意外

  胡惠英道：「能賣多少錢那我不曉得，但是你想一下，編一樣東西得多長時間？以前我們家裡邊編蓆子蓋子那些又不是沒找過篾匠，你心裡還能這點數都沒有？主要掙的還是功夫錢，再加上租了那麼大的地方要給房租，還請了那麼些人，要給工錢，掙錢肯定是掙，花錢也是真的在花，反正幹啥都不容易。」

  劉淑芳點了點頭：「那倒也是。」

  說完扭頭看著幾個在院子裡亂蹦的孩子，喊月亮跟月芽：「不是說過來寫字咋又鬧上了嘞？」

  胡惠英道：「我們在這裡說話，他們哪有心思寫字？也不能一天到晚的光寫字，該寫的時候寫，該耍的時候還得耍。小娃兒閒不住，就是大人也不可能願意一天到晚的坐在那裡不動彈。」

  劉淑芳想了想：「那我就不在這裡打擾他們了，我出去轉轉去。」

  「你上哪轉啊？你能找到路嗎？可別跑出去找不到路回來了。」

  「這話說的，上回來的時候不是走過一回了，今天過來的時候坐在自行車上我看了一路，這點地方我還是能記得的。萬一要是記不住了，找人問問不就行了。長嘴是幹啥的？縣公安局一打聽，肯定有人知道。

  我去茂茂子那看看去。」

  胡惠英也沒有留她：「能行能行，你去。」

  劉淑芳雙手插在袖子裡邊走邊看，看了一路，過去的時候高青茂正在忙，賣了一台電視機。

  

  她到門口的時候正碰上高青茂收錢。

  等高青茂收了錢把顧客送走劉淑芳才問：「這一台電視要那些錢啊？」她剛剛老遠看了一眼，好多張呢！

  高青茂道：「這是電器，十年八年都用不壞，當然值錢了。」

  「那一台電視能賺多少啊？」

  高青茂警惕的看著她：「你問這個幹啥？」

  「不是，上次我聽說你哥給你開的是工資啊，那你要是賣多了，他給你漲工資不？」

  高青茂道：「不是開工資，是合夥的，掙的錢有我一部分有他一部分。」

  雖然說高青陽拿的是大頭，但是他在這裡面搞修理也能賺到不少錢，算起來一年下來相當不錯了。

  「你不是去青陽哥他們那邊跟大伯娘閒諞去了嗎？咋又跑到這邊來了？」

  「我們在那邊說話，幾個小的都不好好寫字，我乾脆出來轉轉。」

  說完問他：「你說你沒跟你哥他們一起住，也沒在一個鍋里吃飯，那這咋整？我拿了那些東西，回頭要不你拿點過去？」

  高青茂擰巴著眉頭看著她：「要不你拿點給我送過去？你送給我哥嫂子的又沒拿到外人那去，我時不時過去吃一頓就不行了，分那麼清楚幹啥？」

  劉淑芳不作聲了，在火盆邊上坐了半天才又找到話題：「上天我聽你大伯在說呢，說你說要在城裡找一個，有沒有合心意的了？」

  「啥合心意的？我今年才多大，今年才開始掙錢，我總要多掙兩年錢跟我哥他們一樣有個自己的房子再說吧？安家總得有個窩，更何況結了婚就不是我一個人了，再生個娃，一家三口都得開銷，沒有錢咋搞？反正我是不會回去種地的。都不知道你們在急啥，我又不缺鼻子少眼的，還能找不到對象？」

  說著就不耐煩她在這了：「你不是說轉悠嗎？在我這也沒啥好看的呀，你去市場裡轉唄，那裡面賣啥的都有。

  身上有錢沒有？我給你點，看有啥需要買的自己買去。」說完從兜裡面掏了錢給她就不管她了。

  轉過身去了櫃檯後面的貨架子上找了磁帶放在收音機裡邊，有聲情並茂的歌聲從裡面傳了出來。

  劉淑芳盯著瞅了好幾眼，然後起身又趴在櫃檯上瞅了半天，回頭看著高青茂在那搖頭晃腦的跟跳大神似的扭來扭去的問他：「你這是在幹啥？」

  「跳舞啊！鍛鍊鍛鍊身體。」

  劉淑芳皺巴著眉頭在那裡嘀嘀咕咕的：「好好的小伙子跳什麼舞？扭來扭去的一點都步正經。」卻沒敢大聲，慢吞吞的從店裡面出去了，捏著高青茂給她的十塊錢去了市場裡邊。

  她在外面轉悠了，胡惠英是把心肺收拾乾淨了，又剁了幾坨骨頭一起焯了個水然後重新換了清水燉在了鍋裡面。

  等高青陽忙的差不多從書房裡面出來，幾個小的已經從院子裡面玩到了外面，跟前面幾個小的你追我趕的鬧騰在一起，毛蛋跟丫丫也在裡面。

  胡惠英站在路邊上看了一眼，回頭才問高青陽：「周正全媳婦現在啥情況了？」

  高青陽道：「就那樣，得慢慢恢復，說是明天就出院了。」

  「出院了，還沒好咋弄啊？」

  「只能回去慢慢養著還能咋弄，過個一個多月再來醫院複查，到那個時候看看醫生怎麼說。」

  這後面能不能站起來這會兒挺關鍵，後面也關鍵的很。

  第二天阿茶刻意空出來時間，跟高青陽一起過去幫忙辦理了出院手續，將人給送到了車站的汽車上。又是大人又是孩子，他們不去周正全還真的是不太好弄。

  將人送走之後阿茶跟高青陽道：「么娘難得來一回，是不是該喊去吃頓飯。」

  高青陽點頭：「應該喊一聲的，要不然就今天？」

  「能行，我還要回單位去一趟，今天早回來，等下我往回走的時候去嫂子那一趟喊一聲。」

  高青陽應下來就自己先騎車走了，他還得去一趟學校耽擱一陣。

  說了兩句，班車就從站裡面出來了，李曉霞靠窗坐著，周正全抱著海生坐在外面，兩個人都沉默著，像是一起搭車的陌生人一樣。

  回去當然是沒法回山裡面去，直接在鎮上就下了車。周正全先把海生抱下去，東西都提下去，然後才把李曉霞從車上抱下了車。

  那開車的司機是個很好的人，在路邊上停了老半天不說，還搭把手幫人把門開開給弄進了屋。

  雜貨店好多天都沒開門了，臘月份正是賣貨的時候，可就是因為這個事情就這麼耽擱下來。

  然而回來了一時半會的還是不能開門。

  李曉霞現在是完全不能動的，周正全家裡邊還有一攤子。先不說房子的事情，家裡面還有豬和雞。走的急急忙忙的也沒託付給哪一個，現在都不知道啥情況。

  回來之後他先弄了一點木材把煤爐子給生起來，燒了一壺水。

  然後煮了一鍋麵條一家三口分著吃了，問李曉霞：「要不要上個廁所？我給你接了之後我得回去看看，晚一些了再過來。」

  李曉霞點了點頭。

  伺候她上了廁所之後，周正全才囑咐海生：「要乖乖在家裡聽媽媽的話啊！媽媽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曉得不？」

  海生乖巧的答應了。

  周正全這才關上門朝老家那邊趕去。

  原本有個自行車，因為摔下去之後圈都瓢了，這會兒沒功夫去收拾沒法用，只能靠著兩條腿了。

  走的匆忙，家裡什麼都沒安排，這一路他都在想，圈裡面的豬怕是餓的都造反了，也不知道還活著沒有，尤其是圈裡的那幾隻雞，關在裡頭吃不到也喝不到，怕是這會兒全完了

  沒想到到家之後，不管是豬也好還是雞也好都好端端得到一點問題也沒有，半點也看不出來受過虧。

  家裡邊房子上的瓦都蓋起來了！

  不止陳春芳他們三家的，他那邊原來還沒提垛子的幾間房這會兒瓦都給蓋上了。

  看見這種情況他倒是愣了一下。

  還沒到跟前呢就碰見了陳春芳。

  他喊了一聲娘，隨後就再沒有第二句話要講了。

  陳春芳看了他一眼，這麼多年第一次破天荒地的開了口：「房子起了，那個瓦是給你賒的帳，我沒有多餘的錢給你填，回頭你自己想辦法。

  豬跟雞都給你餵著了，雞蛋放在你新房堂屋後面那個牆角跟前了。地裡面的散白菜葉子跟蘿蔔菜都弄回來餵豬了，其他的我沒動。」

  周正全張了張嘴，半響就哦了一聲。

  他有點不習慣，畢竟這麼多年，哪怕同在一個院子裡，見面最多喊聲娘，再沒有第二句話，更沒有打過任何的交道。那些年不管他過的有多麼難，他從來沒求過人，面前這個女人也從來沒管過他跟小白菜。

  突然這樣他真的是有些不習慣。

  就哦了一聲他就朝屋裡走。

  陳春芳又喊了他一聲：「你媳婦咋樣了？」

  周正全回了一句：「出院了。」

  至於咋樣了，他說不好。他希望老天爺能開眼讓李曉霞能好起來，哪怕時間長一點他都能熬得住。但是千萬不要一輩子都好不起來，一輩子躺在床上，他能熬得住，李曉霞未必能熬得住。

  看了雞圈裡的雞，抱了豬草給棚子裡的豬，隨後就去找周成禮跟周成林，問他們啥時候殺豬。

  周成林道：「差不多也就是這幾天，你打算啥時候？」

  周正全道：「越快越好，我莫時間在家裡照看這頭豬，幾隻雞我等會就全部抓走弄去鎮上賣了，李曉霞還不能下地，海生又還小，我一個人顧不了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