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醫療水平有限

  阿茶又問：「省城那邊能有希望給治好嗎？她這個腿具體到了什麼程度？」

  醫生跟她詳細說了說，但是她不懂醫學這方面的知識，就很嚴重就是了。

  反正意思很明確，那個腿不好說。脫臼了那能接上，斷了怎麼弄？尤其是有可能牽扯到筋脈。縣城這邊的大夫醫術有限，這邊的設備也有限，裡面到底傷成啥樣根本就不清楚，只能用基本的接骨方法給接，能不能站起來，能不能走，這他們都沒有把握。

  高明遠坐在外面走廊上周成林抱著膀子站在邊上不遠的地方無聊的挪來挪去。他這個侄子真的是，不知道咋形容了。

  他大哥就留下這麼一個根，也不曉得上輩子得罪了哪路神仙，這輩子就沒過過幾天順當日子。眼看著在鎮上折騰了點名堂起來了，這天災人禍不斷，好像就有啥東西成了心不讓他好過一般。

  阿茶跟醫生仔細的了解了一下情況，過來之後走到病房門口就沒好再進去。周正全趴在病床邊上捏著李曉霞的手在那裡低聲的哭，聽得人難受的好像心都被堵住了似的。

  他在哭，李曉霞也在哭，李曉霞是疼的是嚇的，是害怕她以後都站不起來了。

  

  周正全也害怕，但是更多的是一種宣洩，從當年才十二歲的時候周成貴去世到現在，他真的憋的太久憋的太狠了。小的時候的幸福日子已經離他太遠了，他煎熬了那麼些年，好不容易把妹妹供出了大學，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家，有了自己的媳婦和娃，好不容易日子一點點的好起來，這又當頭給了他一棒。

  阿茶站在門口擔憂的看著他，實在是不曉得這一回他還能不能挺得過去。

  轉身出來跟高明遠在外面低聲說話：「這個事弄的，怎麼這麼突然呢？也不知道省城那邊有沒有了條件把腿給弄好，這還年輕呢，海生也不大，這以後不能走了可咋整？」

  高明遠也是連連嘆氣：「人有旦夕禍福，誰也說不來。但是周正全這娃也確實是太倒霉了些。

  省城能不能治好不好說，主要是這麼遠怎麼過去？又需要花多少錢？這都不曉得。更重要的是，還得看他們兩個人的意見，到底要咋弄，別人不能幫他們拿主意。

  周正全跟李曉霞也在說話。

  李曉霞這會剛醒，頭暈乎乎的，一身哪哪都疼。

  周正全沒跟她講具體情況，只一個勁的安慰她：「沒事，沒事啊，已經到縣醫院來了，肯定能把你治好的。」那陣醫生說的話還言猶在耳，可他怎麼也沒法跟李曉霞說她的腿廢掉了。這對於一個年輕的女人來說實在是太殘忍了一些。

  李曉霞疼的直抽抽，忍不住叫喚，邊哭邊問他：「海生呢？」

  「海生在家裡啊！」

  說完，周正全自己也一愣，他火急火燎的把人送去醫院，然後又帶人到縣城了，把還在那邊鎮上呆著的海生直接給忘了。

  隨後他就慌了，海生畢竟才五歲的人，一個人在家裡面可怎麼弄？

  李曉霞早上走的早，因為家裡在弄房子，周正全太忙，地裡面的菜也沒有時間往鎮上送。所以她想著自己早點騎自行車回去，帶點菜去鎮上買。畢竟地裡面長出來的，只有賣了錢才不算是白忙活一場。周正全在家修房子她幫不上忙，但是那也是頂重要的事情，牆已經快好了，只等起了垛子蓋上瓦就差不多完工了。

  誰曉得早上的霜太厚路面打滑，起的又太早，對面來了一輛車，那個車燈一照，她眼睛直接看不見路了，剛好又是下坡的時候，一下子就從路面上沖了出去，摔得一點都不含糊。她以為自己給摔死了呢，後來又給凍醒了，醒了之後又動彈不了，只能咬牙在那裡喊救命，好在有人路過倒是聽見了。

  不然疼沒把她疼死，怕是要把她凍死。

  衛生院給打了針，但是這會兒還是有點起熱，身上冷的，就一床薄薄的被子，他渾身都在哆嗦。

  兩個人都跑到城裡來了，海生一個人在鎮上真的是個問題。

  高明遠道：「那這人已經醒了，該怎麼治你們兩口子好好商量，需要幫忙阿茶也在這裡，能幫上你們的肯定會幫的。我在這裡也起不了啥作用，等陣就回去了，回去在鎮上下車去看看，不行的話我就給你們帶回去了，別的不說啊，一天兩頓飯還是能管的起的。」

  周正全張了張嘴，點了點頭，腿往下一滑就要給他跪下來磕頭。

  高明遠嚇了一跳，一把抓住他：「嘿，你幹啥了？可不興這樣，這門對門家對家的，阿茶喊你一聲哥哥，這就是正兒八經的親戚，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親戚不幫忙哪個幫忙。」更不用說他還是村支書，村上哪個的事情他不得管一管？

  周成林站在一邊，尷尬的撓了撓頭，

  高明遠嘆了口氣，喊了阿茶一聲出了病房到走廊盡頭跟她講：「哎呀，要不是這個事啊，我這來了，咋樣也要待一半天看看平平跟安安，順便再瞅瞅你們帶回去那那兩個。這沒法啊，海生被他們忘在家裡面了，才那麼大一點兒，別的不說，吃喝都是個問題，要是找不到大人，自己跑出去再出個事可不得了。」

  阿茶點頭：「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門對門的，到這份上了，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吧，把人給看兩天，等這邊穩定下來看看到底怎麼弄了再說。

  要是不忙了你就到城裡來住兩天，上回青陽還在說，說年底回去，怎麼著也要勸你早點退下來，不要在村上再幹了。要忙村上的事，又要忙地里的事，還要操心我們，一天到晚的都沒有閒過。」

  高明遠笑道：「你聽他一天胡說，我還沒到六十，這陣退下來幹啥。到了年齡了，不用他操心，該退自然就退了。」

  正說著，周成林就過來了，喊了高明遠一聲：「大伯，你這來一趟不容易，兒子孫子都在城裡，咋樣也該去看一眼。我這在這邊是莫啥事情起不到啥作用了，這陣就回去了。不行的話我去鎮上把海生給帶回去，他婆婆不是在，這兩天家裡又不忙，給看幾天應該是莫問題。雖然說分開了家，但是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那是她孫子，她老了不還得指望周正全養老送終，不可能不給好好的照看。」

  說的是有道理，但是周正全不願意，他寧願麻煩外人也不敢去麻煩他那個娘。

  他不答應，周成林就不好再說什麼。這麼些年，雖然他跟周正全也說話，但是周正全那個性格跟小時候完全是兩個人，根本沒辦法親近起來，說話那大部分時間也都是不得不說才開口。

  這種事情，周正全不同意，他自然是沒法再多說。

  周正全跟高明遠又一次道謝。

  他是絕對不會叫海生去跟他娘在一起生活的，一天都不行。

  不說他娘當年咋對小白菜的，就算是他爹沒死之前，那也是個沒有什麼耐心的，一天到晚嘴巴裡面沒有一句好話。海生是他跟李曉霞的命根子，絕對不可能把娃兒交給這樣一個人照看。

  高明遠沒耽擱多久，跟周成林一起走的。

  阿茶沒走，就等著看周正全到底怎麼打算的。

  「那陣醫生的話你也聽見了，這邊治療情況不會太好。」

  周正全道：「那去了省城，腿就能治好嗎？」

  阿茶也不知道。

  就現在這個醫療水平，不管啥毛病，都沒有哪個大夫能給打包票百分之百的治好。

  阿茶道：「你自己拿主意，這邊住院費我給你交了的，我去打個電話到省城去問一下，托人把這邊這個情況說個大概，去問一下看看情況，再看看大概需要多少錢。」

  周正全點點頭：「那就麻煩你幫我問一下了。墊的錢我回頭給你寫個借條，等回去我就去取了給你送來。」

  「嗐，說這個幹啥，我還能怕你賴帳不成？我過去一趟，先去單位給你打個電話問問，然後回去給嫂子再拿一床被子過來，這個醫院裡面是真的冷，我看她一直在哆嗦。」

  說完，急匆匆的就走了。

  周正全一個人在走廊裡面愣愣的站了半天才進的病房。這年月，在醫院裡面住院的依舊不多，起碼的他們這間屋子就他們一家。

  李小霞咬牙在那繼續哆嗦，手上掛著的點滴，沒有一點溫度。

  周正全坐過去伸手把她另外一隻手給抓過來不斷的給搓著。

  「高家表叔回去了，他答應我回去把海生帶回去幫著照看兩天，你不要擔心。」

  李曉霞嗯了一聲：「我不該貪心的，我想著家裡忙，不能總耽擱你，我自己回來帶點菜，誰曉得——」

  周正全吸了吸鼻子：「你不要這樣想，是我的錯，我不該不聽阿茶的話，非要在家裡修什麼房子。在鎮上有合適的買兩間，沒有合適的租房也能住，我為啥非要修房子。」

  要不是堅持修房子也不至於耽擱扯地裡面的菜送去鎮上，不耽擱李曉霞咋會老早上的騎車子往回跑，不往回跑咋得出這樣得事情。說來說去都是他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