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如果我能選擇

  岳玉秀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問孫女回來沒。

  管家知道鍾南銘住院了，而且看到岳玉秀的臉色陰沉，謹慎且低下頭，連忙回答道，「大小姐在拳室。」

  同時管家示意傭人快點上茶。

  穆向晴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練拳。

  岳玉秀眼底浮現濃郁的厭惡，不滿道，「好端端的千金名媛都學了些什麼，丟盡我鍾家的臉面。」

  管家把頭埋得很低，別說不敢搭話，連呼吸都壓低些。

  「媽，誰敢惹您老人家生氣了？」

  身材高挑的鐘可琪穿著一身銀色職業套裝，拎著限量版包包走進來，化著精緻妝容的臉掛著淺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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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妥妥就是商業女強人的模板。

  她身旁跟著她的丈夫洪雲蒼。

  哪怕年過四十歲，但樣貌成熟英俊。

  後面是他們的女兒洪安彤，穿著德元高中的校服，上身是白襯衫和藍色馬甲，下身是藍色到膝的百褶裙，梳著公主頭，端莊大氣又不失青春活力。

  「媽。」

  「外婆。」

  看到女兒一家回來，岳玉秀臉上換上笑意，不過還是很憤慨道，「當然是向晴了，你哥都住院了，她不去看還好，去到還氣你哥，你哥也是寵著她，她一回來就去練拳，這是一個名媛該做的事嗎？」

  岳玉秀是越說越氣憤，精緻的妝容都遮蓋不了陰沉。

  鍾可琪在岳玉秀身邊坐下，親昵地輕拍著她的背部，「媽，彆氣彆氣，會氣壞身體的。」

  一旁的洪安彤微微低下頭，眉頭皺了皺。

  而洪雲蒼滿臉不在意。

  「怎麼能不氣，她要是有安彤一半的乖巧聽話我就滿足了，我現在都不敢出去和那些老朋友聚會了，就怕說起她。」

  鍾可琪說，「媽，你不還有安彤這個外孫女。」

  岳玉秀看向外孫女，心裡有一絲安慰，朝洪安彤伸出手，「那是，我家安彤可好了，她們可羨慕了。」

  洪安彤乖巧坐過去，伸出右手回握岳玉秀的手，乖巧道，「外婆。」

  「安彤也高三了，想好要考哪間大學了嗎？」岳玉秀收起怒氣，語氣也溫和許多。

  鍾可琪在洪安彤還沒回答就開口，「媽，安彤當然是要上北安大學了，金融系是最好的選擇，對吧？安彤？」

  鍾可琪的目光帶著命令感看向女兒。

  洪安彤見狀斂下眼睫，點了點頭，但放在膝蓋上左手微微攥緊。

  鍾可琪滿意揚起嘴角。

  「北安很好，你舅舅和母親當初也是從北安金融系畢業的。」岳玉秀拍拍洪安彤的手背，「安彤，外婆相信你。」

  「我知道了，外婆。」洪安彤不想繼續待著，她感覺很壓抑，「外婆，我去找表姐。」

  岳玉秀一聽臉上笑意減少好幾分，「去吧，和她說說，別這麼任性了。」

  練拳室是鍾南銘特意給穆向晴建造的，在後花園的左邊，約有一個籃球場大，裡面還有很多運動器材。

  洪安彤到了門口，先敲門，沒有得到回應，她也習慣了，只是禮貌去敲門，隨即推門進去。

  門沒鎖，因為傭人不敢隨便進來。

  而岳玉秀絕對不會來，至於鍾南銘很忙，也很少來。

  穆向晴是面向門口在練拳，門一開她就注意到是表妹洪安彤進來，在這個家，也只有她會來，但沒理她。

  洪安彤雖認為一個女生練拳不好，但來到這，她起碼沒有壓迫感。

  她在一旁的沙發坐下，拿出手機和耳機。

  穆向晴繼續打自己的拳。

  兩人都沒有開口，卻沒有任何尷尬，安靜做自己的事，這是她們兩個大多數相處的模式。

  直到穆向晴累了，脫下手套，拿著毛巾擦汗，在洪安彤對面的沙發坐下。

  洪安彤拿下耳機，關掉手機，抬眼迎視穆向晴，「你能不能安生些，給鍾家留點顏面？」

  穆向晴聞言沒看洪安彤，知道她是說中午食堂的事，端起茶杯喝了口，放下才抬眼看她，「有時間還是想清楚自己到底想做什麼吧，在這裡只能躲一時。」

  洪安彤聞言心底暗暗嘆了一口氣，有時候真的有點看不透這個只大自己兩個月表姐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有時她很精明通透，一家人里只有她能看出她不想按照母親規劃的未來走。

  但有時她就像是一個定時炸彈，不知道她下一秒會做什麼，怕她會做出一些傷害她親人的事來。

  但洪安彤不會否認，和只比自己大兩個月的表姐在一起時是她最放鬆的時候，因為不用思考哪句話該不該說，這件事能不能做。

  「穆向晴，現在說的是你的事，你成年了，該為自己所做的任何決定承擔後果，舅舅很忙的很累，他都忙病了，你就不能讓他省點心嗎？」

  穆向晴嫣紅的嘴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斂下眼睫擋住眼底升起的苦澀，「那你就去關心他，我的一切與他無關。」

  洪安彤沉下臉，「這些年你哪次闖禍不是舅舅給你善後的，你要不是鍾家女兒誰會想搭理你捧著你順著你。」

  「呵，如果我能選擇，我也不願意是鍾家女兒，所以洪安彤，不用繼續對我說教，走吧，顧好自己的事，別管我。」穆向晴心頭一緊，有一閃而過的悲。

  洪安彤被氣到眉頭緊皺，可又無可奈何，站起來就往外走，但走到門口還是停下來，「高三了，你該你的未來考慮，而不是繼續做那些不知所謂的事，你自己想清楚吧。」

  隨著門被關上，穆向晴閉上雙眼靠在沙發上。

  未來？

  她對未來沒有任何的期待和憧憬。

  她都不知道她還有什麼未來。

  洪安彤從走廊走出來和她母親鍾可琪遇上，臉上的生氣瞬間收起，聲線平和，「媽。」

  鍾可琪語氣冷淡，「阿晴呢？」

  「沒出來。」洪安彤微微斂下眼睫。

  鍾可琪眼底升起一絲嘲諷，眼底的嘲諷切換期許，「安彤，還有一年不到就高考了，好好學習，阿晴的事你別管，她沒救了。」

  洪安彤心猛地提了一下，垂下腿側的雙手緊了緊，沒有回答，她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

  她心頭的苦澀也不知是為自己還是為了表姐穆向晴。

  鍾可琪很滿意女兒的乖巧，「回去陪外婆吃飯。」

  「好。」

  洪安彤跟著走，不過還是回頭朝練拳室的方向看了看。

  次日一早，司空絕走進教室，明顯察覺到每個人看他的目光有異樣，其實進校園他就察覺到了，也隱約能聽到他們在議論昨天食堂的事。

  現在再看到他座位也被推開了些，明顯是不想和他太靠近。

  司空絕當作沒發現，到座位坐下，這些小動作對他來說太幼稚了，他也不在意。

  11班的人的目光都跟著司空絕而動。

  有人沒忍住開口嘲諷，「司空絕，我要是你就識趣點自己走，得罪穆老大的下場會很慘。」

  有一個人開口就會有第二個人。

  「我更想看看他的下場怎麼慘？」

  「哈哈，我也想，司空絕你可要熬住啊，我可不想沒好戲看。」

  「我看他就是個呆子，戴著那副黑框眼鏡醜死了。」

  「醜男膽子才夠大。」

  「有免費好戲看就別嫌這嫌那了。」

  「你說得對，大半年沒人敢惹穆老大了。」

  「當初那個什麼部長的兒子也夠大膽去惹穆老大，最後還不是被趕走，最後全家都搬離荊市。」

  司空絕完全屏蔽這些話，翻開書看。

  盧日峰和穆向晴走進來，所有人立刻住嘴，低頭做自己的事。

  穆向晴直接回自己的座位，盧日峰朝陳辰看去。

  陳辰朝司空絕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盧日峰頓時明了，接過陳辰遞過來的牛奶，插好吸管遞給穆向晴，穆向晴接過邊喝邊看著窗外。

  收作業的時候沒人去收司空絕的，當他是透明的。

  司空絕就自己送去辦公室。

  第一節課是林蘭霏的語文課，她進來看到穆向晴在，隨即視線落到司空絕身上看了看才開始上課。

  下課後林蘭霏把司空絕叫出去。

  除了睡覺的穆向晴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司空絕的身上。

  司空絕淡漠起身出去。

  走廊外，林蘭霏朝教室看了眼，輕聲說，「司空同學，如果出了什麼事記得來找老師，知道嗎？」

  今天所有人的異樣林蘭霏也留意到了，她很快就聯想到昨天食堂的事。

  看出林蘭霏眼底真切的關心，司空絕哪怕不需要也點了點頭。

  今天穆向晴沒有如以往那樣離開教室出去找地方睡覺，不過也沒什麼動靜，很多人都疑惑了但又沒人敢提敢問。

  盧日峰卻明白穆向晴根本就沒把司空絕的事記在心裡，他昨天回去費了很大力氣才查到穆向晴的父親進醫院了，她的腦子裡現在想的都是她的父親。

  而學校的人都以為穆向晴是個很小氣且不能被挑釁的人。

  其實不是，只是穆向晴從不願意和她不在乎的人解釋，哪怕被誤會了。

  至於那些她教訓的人都是活該。

  雖然穆向晴沒有表示出什麼意思來，但所有人都一致孤立司空絕，就像沒有這個人存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