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布局

  第二日，風輕日暖艷陽普照。

  李纖雲見天空晴好，就帶著蠻蠻去了暢春園。暢春園是宮裡一處花園，裡頭種滿了春日的花草，此時裡頭滿園春色。李纖雲抱著蠻蠻走在桃林裡頭，蠻蠻甚少在屋外，她一雙眼睛睜得圓溜溜的，望著晴空一碧的天空以及滿眼的桃花桃枝。

  蠻蠻咧嘴直笑，李纖雲也跟著笑，「待蠻蠻長大了，娘親就帶你去宮外看滿山的桃林。」宮裡養的桃樹固然精心打理，可又哪及得上外頭的天然景致？

  皓月今日難得不必去國監，也跟來了。一聽李纖雲這般說，心中又是一陣酸楚，他年歲也大了，明白如今哥哥姐姐之間不似以往，尤其是姐姐，對哥哥永遠冷言冷語。他明白，以姐姐的性子，總有一天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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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到時他該怎麼辦呢？

  「娘娘，前頭好像有人。」阿茵忽而小聲道，說著走到了李纖雲前面，大聲道，「皇后娘娘鳳駕，何人膽敢驚擾？」

  短暫的安靜後，前頭一處假山里緩緩走出一名身姿曼妙的女子，竟是鬱金。她瘦了許多，面容亦有些憔悴，美目通紅，她「噗通」一聲跪下，重重叩頭：「奴婢參見皇后娘娘。」

  「鬱金，你何故在此？」李纖雲將蠻蠻交給了乳娘，朝前走了幾步道。

  「奴……奴婢有一事要稟報娘娘。」鬱金依舊伏地。她早前聽聞皇后娘娘近日愛來暢春園，才趁著程幼宜陪裴桓用早膳的時機偷偷溜出來，又恐被別人發現趕她走，才躲在假山附近。

  「說。」李纖雲大概猜到她要說什麼了。

  「娘娘，程……程側妃在娘娘懷著小公主時，曾去找了還香司的一名老太監，正是給娘娘下毒的那個太監……」鬱金聲音有些發顫，她知道此乃大罪，知情不報亦是死罪，只是若不一搏，她跟著程幼宜都不知道會怎麼死。

  「她知道那太監曾是侍奉過黎王的人，與那太監道她曾聽聞黎王的豐功偉績，此等英雄竟英年早逝云云。她與那老太監見面數次，皆是誇讚黎王，待那老太監放下戒心後，又循循善誘道……道皇上不該坐上龍椅，不該有子嗣……」鬱金說到這聲音顫抖，「程側妃最後又說了若香里下一些毒，可至胎兒不保……之後，之後的事娘娘也知道了。」

  李纖雲靜靜在原地佇立了良久，才道：「好，我知道了。」看起來十分平靜，她看著跪在地上的鬱金問道，「你將此事告訴我，必有相求，說吧，什麼事？」

  鬱金沒想到李纖雲會主動問，她當即哭出了聲，道：「娘娘……奴婢對不起您，賢肅貴妃之事，是，是程側妃嚴刑拷打之下，奴婢實在受不住……娘娘，奴婢該死。」說完，她連連磕頭，「嘭嘭嘭」的聲音，聽著都有些駭人。

  「你現在行這苦肉計做什麼？」皓月寒著臉道，「快滾回去吧，別礙了我姐姐眼。」他雖不知事情全貌，可一聽鬱金的話，也知道她背叛了姐姐，姐姐就是因賢肅貴妃之事與哥哥有了間隙，那這刁奴就是有罪！

  「皓月？」李纖雲第一次見皓月如此憤怒，她拍了拍皓月肩膀，「不得如此說話。」皓月這幾年養在宮裡，上的是國監，怎麼還會說「滾」這種字了。

  「姐姐……你總是如此良善。」皓月抬眸望著李纖雲，「對不該良善之人良善。」

  「你今日是怎麼了？」李纖雲輕點了他的額頭，「這事兒與你無關，莫說話了。」

  皓月見李纖雲真的有些不悅了，才住了口，站到了一邊。

  李纖雲看著依舊伏在地上的鬱金，緩緩道：「我知道你是被程幼宜所迫，起吧。」頓了頓，「另外，我有一事想要你去辦。」

  。

  午時，日頭正盛。

  程幼宜牽著桑結在院裡散步。前些天，裴桓親來信倒，信南寧國兩個月前開始與邊蠻交戰，如今太子裴楓已經啟程去了交戰之地。

  裴桓得此消息，氣得又大鬧一通，甚至直接咒罵他親爹昏庸無道，竟派裴楓那個廢物去打仗也不急召他回國。最後他發誓若老頭子不召他回去，他便不回去了！

  這對程幼宜來說剛好，她並不想回去偌大王府里那群鶯鶯燕燕，以及王妃蕭璇裳她根本不想再見。

  她和裴桓這麼久都未回去，蕭璇裳和那幫小賤人定然恨毒了她，獨霸王爺那麼久。呵，其實如果可以，如果不是生了桑結，她真的想一走了之。

  可她不可以，尚未找到可以依傍之人，怎麼能輕易離開？她一介弱質女流，怎麼獨自帶著桑結生存？莫說帶著桑結，她一個人也是無法生存的，她要的是堆金積玉要的是萬人之上，絕不是苟活於世。

  程幼宜清楚自己最大的資本就是容貌和頭腦，可惜她門第低了些，若非如此，她又怎麼會淪落到做一個側妃？

  可是那個纖雲，那個原本的伙房丫頭憑什麼可以做東臨國的皇后，皇后，那可是皇后，母儀天下無上尊榮。

  不，她不甘心！所以她想方設法借刀殺人，勸那愚忠的老太監去報仇。只是沒想到那太監竟下的是寒瑞粉，那粉可至人心躁鬱暴虐，孕婦聞之雖可至小產，可卻不及其他墮胎藥見效。

  只是終究對孕婦不好，也不知道纖雲生的孩子有沒有何先天不足……不過到底也只是個女兒，呵，或許就是命中無福，生不出兒子。

  「側妃，鬱金帶來了。」

  杏芳拖著鬱金來了，鬱金垂著頭，「側妃……」

  程幼宜漠然地盯著鬱金，「怎麼，聽說你早上跑去了暢春園，在那兒見了皇后？」

  鬱金渾身一僵，即刻跪下，道：「奴，奴婢只是偶遇啊。」

  「你頭上是怎麼回事？」程幼宜指著她的額頭上扎眼的傷口，冷笑道，「是想求她把你要回去？還是告了我的密？」

  「不，不……奴婢已經是晉王爺的人了，如何回去啊，何況皇后善嫉，早就容不得奴婢在她身邊了……」鬱金跪在地上戚戚然道，「奴婢只是想摘些桃花回來給小世子做桃花酥，不巧碰上了皇后，皇后問了奴婢的話……奴婢什麼也沒說，求側妃明鑑。」